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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少年(1 / 2)

七十四少年

岀了千树海,

外头正是人间的山色,这里头的风景终是跟裴易铮梦中所见的并不一般的,上头夜来二十八星宿,九天之上有明亮的星星,裴枕流伸手,触摸到了一缕风。

他是许久没有来过人间了。

黑影看着裴枕流这般的表情,倒是很想的问他什么。后来想起两人半斤八两,也不必互相戳着往事。

”你不找她了。”黑影看着裴枕流抬起脚步就往外边走,觉得有些稀奇,忍不住的问道。

裴枕流抬头看着天上碧海青天。他无事可做,便就有了闲情雅致上山去看星星。

“找到了又如何。”裴枕流风轻云淡的反问道。

是啊,找到了又怎样呢?“我瞧着你对那小姑娘挺特别的。心里头猜测莫不是长的合你的心意,故尔留意三分。”黑影眼珠子一转,倒是没有把裴枕流的话辞给信全,只是想到裴枕流对大多数人不在意的,没道理对陆溪瓷留下情面,一般不是裴易铮认错人了,就是裴易铮有阴谋。

若说是救命之恩的话,黑影对他也有救命之恩,毕竟给了裴易铮一个生存空间,怎么没见裴易铮对自己有所报答?

只是黑影如今想不通的,或是至今不明白裴易铮为什么可以变换容颜。

黑影想着,裴易铮生前莫不是也是一个厉害的人,莫不成是一个画骨师?

“我对你也挺特别的。”裴易铮皮笑肉不笑。

黑影被裴易铮这语言袭击了一下,噎得一下子没有接上话,等黑影想好了说辞,再想去反击的时候,发现裴易铮已经没有再说话了,若是妄然续上头先的话题,又觉得怪异。黑影只好讪讪的没有再说话。

*

人间四月芳菲尽,人间是留不住的过分灿烂和繁华的美景的。但是不同于人界和修仙界的中十九域,此时山上还会盛开着桃花。桃花簌簌的落下,然后归隐于深山,中十九域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山连接着山。有些是幻境,有些却是真实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而生死门的这一道,这是热闹繁华的地方。

居住在这山上的人时常的会下来将进行交易或者感受一下类似于人间时候的气息。

而来到中中十九域的生死门的时候,却嫌少的人会上山。

黑影依旧坚信着阴谋论,可不觉得裴易铮是在登高望远。

桃花开的如同燃烧的火花,灿烂而繁华,有花瓣掉落下来,碎成一瓣,两瓣,三瓣。那细嫩的花骨朵如同美人笑容盛开的时候,赏心悦目。

裴易铮沿着这条山路走的是驾轻就熟,没两下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有人声的地方。

生死门边境的山上开了一家客栈和茶馆,这家店开了许久了。

见着生人,门口落脚的几个好心人笑得打趣道。“哎,平声,来客人了!”

少年愣了一下,应声来到裴易铮一处送茶,少年这茶开在了人间烟火稀少的地方,便也就过路人来此处落脚来饮上几盏。那少年人正端着茶盏给客人上茶,似乎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猛然的回头见着的一位公子,站在灯火下,一身的白衣,当真的陌上君子人如玉。

黑影正想着若不是什么黑店。

未曾想裴易铮盯着那少年的容颜,愣是愣神了一会儿,这般秀隽的模样,像极了裴易铮印象中的男版的那一个姑娘,于是裴易铮便零零碎碎的想起了几百年前的一点光阴,向着眼前的少年,含笑地打听着那一个姑娘的名字。

少年听到那一个久违的名字,也愣了一下。少年仔细地打量着裴易铮的容貌,心中暗暗的做了评价,可恶人者这般打听自己的祖母也想不到源头,莫不是祖母以前旧友的孙子?少年面上淡淡的说道。“祖母已经去世了几百年了。”

裴易铮看着少年真愣了一瞬,祖母,去了几百年……

几百年前,裴易铮来这里喝过了一杯茶水,对着卖茶水的姑娘三笑留情。

锦衣袖袍出现在姑娘的面前,恍若冰山雪边上惊现出来的一片绿竹猗猗,就这样落进了姑娘仓皇而笃定的眸中。

当年的那一个姑娘低着头,恍若娇羞,笃定的见到了良人,非他不嫁。

后来四海的人都知道那姑娘非他不嫁。

越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世事人非人事变迁。

而如今那一个懵懂的天真的姑娘早已当了别人的祖母,已经去世了几百年了。

裴易铮笑了笑也不说话,的确,当年的那一个天赋极好的小姑娘都已经可以自当一面呢,

从那一片虚无之中轮回,他真的活了太久太久了。

活出了一种寂寞和沧桑。

冷冷清清的月光朦胧的照在了上头。

裴易铮摇了摇头。

“那客官,这茶还要还是不要?”少年见着眼前这个面生的人反应比自己还要更激烈一些,约摸着大概是当年他祖母的故人的孩子找上门来了吧。

少年想着想起了祖母死前的时候,看着远处的虚空,那时候祖母想的应是记挂着的人,瞧着祖母故人之子这般的风度,想来当年祖母那不记挂的那个人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祖母在世的话,见此应该是很欣慰的。

虽说如此,少年却是怕麻烦的,但是来者是客,少年依旧言笑言言的,少年的性子极好,是随着他祖母的。

裴易铮笑了笑,低头地看着少年端着的青色的茶盏,伸岀一双白皙的手,慢慢地将茶盏接到,放到自己的手心。裴易铮摩擦着杯沿上那粗糙的纹理,那底下是一个青花的模样。

手中温热的温度一下子烫着,烫到了心里头去,莫名的让裴易铮想起了当时在长乡镇的时候,陆溪瓷喂给自己的一壶热茶,院门口有簌簌的花落下,有一阵风吹来,吹起了那傻姑娘鬓角的一抹发丝柔软而带着温度发丝,裴易铮低低的笑出了声。

在修仙界像陆溪瓷这般单纯又毫无背景的人,是活不久的………

…………

*

陆家。

“修仙界的中门三千,中十九域之中各家的门派林立,以十三大门派为首。其中三家并列上流,这三家之中有陆家一份。

陆丰年,年少有为,精才艳艳。可这几年却总有一个抹不去的心结,每当夜里陆丰年百转千回,夜不能寐。

陆丰年每隔几个月,他都要来做无尽渊来看看,看那这深不见底的无尽渊。

陆丰年将将要探出头往下看着无尽渊,身旁又飘起了几缕鬼魂,再次缠住了身子,“江山一剑”手起刀落,那些鬼魂便被陆丰年干脆利落的切成了块。

若是往常的时候,陆丰年每个月总是来这看一回,看看有没有他那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可怜的姑娘丢落下来的魂魄。只是这几个月来陆丰年来的有些少了,因为第一门派的大师兄无舒子在这此处陨落之后,引来了各大门派的探究,这个地方便往来各大门派的人。

有些大门派相熟的人,偶尔在此地见着了陆丰年,虽然也纳闷,也不过当作陆丰年是看热闹的人,抱了拳,相互的点了点头,便也就离去。

陆丰年的好友轻子攸病怏怏的站在一旁,轻子攸抱着一个药罐子,眉色淡淡。

轻家是同陆家属性相克,轻家是十三家之一水性的轻家,两人是在门派的大比是所认识的,当年陆丰年认识轻子攸的时候,轻子攸也是一个天之骄子,轻子攸是一个爱笑的人,两人交私交甚密,两人的门派隔着不远,多有来往,轻子攸又很是对陆丰年的胃口,故尔两人友谊深厚,说是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后来轻子攸在一次大比之中被同门人暗算,毁了半边的脸不说,境界还从天阶同光境一路的掉了地阶三境明和境,之后,轻子攸再也没有上去过天阶,曾上过地阶共生境,九重境,而后因为某种原因又掉下了明和境,从此便在那里止步了。

天阶有四境,分为同光境,万古境,承心境,无我境。

地阶有五境,明心境,问心境,明和境,共生境,九重境。

这些年来,轻子攸从一个水姓大家轻家的大公子一路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也就陆丰年他这个非常好心的人经常去救济轻子攸,并且依旧将轻子攸引为知己。

说来也是惭愧,轻子攸当年的天赋极好的,甚至比陆丰年更胜一筹,如今陆丰年是陆家新升之星,是被陆家捧在手心中的三公子,修为更是一步之上,达到了嫌少人达到的万古境。

而轻子攸混的就相当的不好,水性轻家家族本身就比较混乱,虽说轻子攸是大公子,但是水姓轻家族的嫡传弟子就有几十号人,况且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旁门子嗣,光是他轻子攸爹就一下子生了七八个儿子,四五个女儿。所以一旦将这个天才的名号摘了下来,可想而知,轻子攸在轻家的日子究竟是混得多么的惨。

陆丰年有时候常常怀疑轻子攸在轻家的日子,少了一顿饭,会不会就饿死了,少了一味药,会不会病死了。

更加可怜的是,就算轻子攸人都混到了这般的境界,还会有人去暗算轻子攸,陆丰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真的要追究起来轻子攸从天才转变到一个废柴的经历,便是当年由于发生的那一场变故说起。可轻子攸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陆丰年怎么逼他,轻子攸死都不肯说。

如今………陆丰年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陆丰年这些年来常常的想起遇到那一个自称姓陆的姑娘,说起陆姑娘死在无尽渊的时候,似乎是百八十年前的事,已无人再提起。明明不过是三年前的事……

陆丰年背着手,长身玉立,有冽冽的风吹起了陆丰年的一袭衣袂。

轻子攸手搭在药罐子上,回头眺望,在轻子攸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处繁华的烟火,陆姑娘生前最爱登阁吹笛,笛声随风断断续续落到府墙外、落进行人耳中。

当年轻子攸从陆家的私院前经过,闻笛驻足,静立听了好久。

陆丰年转头看着他身旁那个病弱的旧友,心里头有些复杂,陆丰年不能忘怀陆姑娘因何而死,说是没有迁怒,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陆丰年心里头终究还是有怨气的,一个是一见如故的旧好友,一个是心心相惜的朋友,陆丰年如今心里头的天平是怎么摆都摆不正。

偏偏身旁这一位好友说话还毫不客气。

“她救过你,也救过我,你不必来无尽渊,也该记着她。”轻子攸脸色虽然是苍白,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毫无温度的。

陆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处来,死了几年无人问津,众人提起来也记不太得了。

从陆家到无尽渊的路,不过是一千三百多里地。这条路太长太长了,让陆丰年想起了三年前。陆丰年这几日总想不停的想起他们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如同昨日一般,并且陆丰年莫名的就是那般的清晰的记着,见陆姑娘的第一面的时候,他总觉姑娘长的好生的熟悉。

陆丰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摆了一壶清酒,似乎回忆一起了起往日的岁月。

那年陆丰年年少无知,仗着比同龄人高出几成的修为,以为自己不畏天,不畏地,得罪了天机神阁的人,眼看着就要大祸临头,却临终一脚闯来了一个颜色无双的姑娘,姑娘使得一把好剑,却是他陆家的剑法。是陆丰年行走修仙界以来的成名之剑,“江山一剑。”

陆家的剑法岂可外人得知,况且这个“江山一剑。”又是陆丰年根据陆家的传承,自己又结合了长辈的经验,慢慢的摸索了几十年才摸索出来的剑法,“江山一剑”向来是有陆家的影子,却比陆家的传承稍稍的更胜一筹的剑法。

但是那日一见,陆丰年见陆姑娘的“江山一剑”比陆家的剑法还要精巧一些,一刀一划,形如流水,宛如天成。

就如陆丰年的“江山一剑”是青涩的,陆姑娘的“江山一剑”才算是真正的“江山一剑”。

陆丰年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看的一点一点的惊艳,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陆姑娘倒是像是在修仙界闯荡多年的一副老成的模样,轻描淡写的功夫,收拾好了追上来的残兵败将之后,陆姑娘淡淡的笑道,就此别过。

明明未曾见过他,陆姑娘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之后两人就此分别,一个往南,一个往北,陆丰年虽然心中百般遗憾,原以为没有交集,看着那姑娘的背影走远,才敢回过神来,未曾想到,那日一见,这才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一个纽扣,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后来,陆丰年记得有一回,他同轻子攸欲去客栈上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