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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 / 2)





  尤其后来顾伯修去世了,姜颂彻底走上了他爸给他铺好的路。

  姜父刚出事那一两年,四周豺狼环伺,都想着姜颂年纪尚小,趁机瓦解姜家,分得一杯厚羹。

  体面是无法体面的。

  虽然从他出生就有意栽培,但姜父并没来得及让姜颂体验社会上真正的艰险。

  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伯父叔叔一转脸就朝姜家的股份伸手,二十四岁的姜颂尚且不能完全领悟人情世故的圆融,一夜之间把整个商圈得罪了一个遍,至少硬是在风雨飘摇里把姜家撑住了。

  你本来不是不不,不想干这行吗?邢策挠挠头,要是你能想开,你干别,别的,我也都支持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呀,姜颂笑了笑,从后座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邢策有些沮丧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白什么呀你?你明白你,你就不会把身体祸祸成那样你要跟命斗我都支持你,但你最好,最好自己清楚。

  吴家吗?他们哪配当我的命呢?姜颂肆意地笑着,我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你放心。

  邢策看着他打开车门,嘀咕着:少喝点儿,就你,你那破身体,别又让急救中心给我打,打电话。

  饭局约在一间格调很高的雅间,中间一具水晶石长几,从一头到中央列着五花八门的红黄白酒,另一头是些冷碟和果蔬。

  姜颂是按时间到的,过了半个小时那位汪总才带着几个人露了面。

  呦,小姜,久等了。汪总身形微胖,手腕上卡着一块江诗丹顿,高尔夫球衫,浅色休闲裤,典型地方支援中央的中年发型。

  他笑着握了握姜颂的手,潮湿微凉的胖手沾了姜颂一掌心的汗。

  路上有点堵,你见谅。他亲昵地凑到姜颂耳边,一股混着烟味的酸臭直冲鼻腔。

  是,雪天路滑。姜颂笑着略点一下头,把他让进中间的主位。

  汪总拍了一下旁边的座位,小姜,我接到你消息还挺吃惊的,我以为你们小年轻不爱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合作呢。

  姜颂不动声色地和他稍隔开一段距离,经验还是应该多向前辈学习。

  来,别干说,我们动筷子。汪总向姜颂碟子里加了一片鸭胸,我也爱和年轻人打交道,保持年轻的心态嘛。

  我自己来,您别客气。姜颂做出一副当不起的样子,给两个人各点上一杯茅台,一直想找机会和您合作,这次实属难得,我敬您。

  他一抬头干了那杯酒,汪总的目光落在他扬起的脖颈上,目光暧昧难明,好说,提携后辈,应当的。

  赚钱事小,吴家和杨广源之间的关系不挖不见天日,这次的项目姜颂志在必得。

  菜没吃上几口,姜颂的杯子空了又满,很快眼梢上就染了一丝粉色。

  素有耳闻,我们小姜酒量很不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汪总一招手,服务生端着醒酒器上来。

  我在澳洲弄了几个种植园,自己酒庄酿的赤霞珠。他把高脚杯递给姜颂,你品品,和法国那些便宜货不一样。

  姜颂眯了一下眼,感觉一只手有意无意地从他大/腿上掠了过去。

  小姜,汪总的声音里带着些试探,你和顾长浥顾总,很熟?

  这些事和顾长浥没关系,姜颂最不想搅进来的人就是顾长浥。

  顾长浥靠着自己打拼成了呼风唤雨的顾总,姜颂希望他和自己那些到现在都没扯清的污糟事不要染上半点关系。

  谁?姜颂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酒意,顾长浥?算是我家的旧交吧,他后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噢你别见怪,汪总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往姜颂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威士忌,我们都听说你和顾总有些旧交情,正好咱们话聊到这儿,要是你和顾总关系好,以后我们也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是不是?

  姜颂的目光微不可见地冷了冷,声音还是笑着的,那我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我是万分真诚地想要和汪总合作,但要在顾总面前说话,我也排不上号。

  汪总和身边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又朝姜颂微微笑着,小姜,我这个项目不大不小的,但也很多人想要,想必你也知道。

  是。姜颂噙着一点笑,将冰凉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我很感谢汪总能给我个机会。

  哎别谢得太早了,汪总看着手下把酒给姜颂满上,我很愿意给你们年轻人施展的机会,但是我也得看到你们的实力,你们的诚意。

  姜颂没有二话,利落把酒干了。

  年轻人,这地方我得给你上一课。汪总脸上生了一层油,被雅间里的灯光照得泛黄,你这喝酒的样子,很漂亮,但是缺点味道。

  一只汗毛浓密的手搭在姜颂膝头,你太不柔和了,我是前辈,又不是灌你酒,你何必喝得如此硬气?

  姜颂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毛手,毫不迟疑地把他推开了,项目上的事,汪总可以放心交给我。

  放心,项目我怎么会不放心。这样说着,汪总的脸明显冷了几分,向沙发上靠了靠,只不过我听说姜家的股份小姜一直握得很牢,还是想看看你的诚意。

  酒桌子上的政治,姜颂从小耳濡目染,只不过他从来不是求人的那一方。

  他不肯让这个老东西占便宜,也不可能让姜家的股份给他。

  那就得喝,喝断肠子也得喝。

  姜颂给自己倒了一分酒器的茅台,一声不吭地慢慢一口喝完了。

  汪总的目光果然缓合了一些,年轻人嘛,都要有这个经历的,来,咱们按年纪算,我是你老大哥,一起走一个。

  汪总走酒盅,姜颂走分酒器。

  酒液已经让他的口腔麻痹了,姜颂看着房间里细碎的灯光有些不真实。

  他知道情况不大好。

  他不容易醉,但是一醉就醉得很快。

  忍一忍,他咬着牙想。

  再喝几杯,这个项目拿下来,他能接触到杨广源的历史信息,当年的真相就离他近一步。

  他听见液体落入杯子的轻响,有点看不清是黄的还是白的,刚要往嘴里倒,手里一空。

  姜颂有些茫然地抬头,一大团又黑又高的影子。

  他看不清了。

  顾总!汪总很惊喜地站起来,您怎么大驾光临?坐坐坐。

  顾长浥的声音一响起来姜颂就知道他在生气,姜先生和我谈合作谈到一半就没了下文,原来是来和汪总促膝长谈了?

  不敢不敢!姜颂听见汪总惶恐地否认,我问过小姜,他说和你没合作的,对不对,小姜?

  姜颂醉得太快,一心想着今天来的目的,很茫然地点了点头,那汪总,我们合作的事,算是说定了吗?

  顾长浥面色阴沉地转向汪总,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和你是旧交,后来没什么关系了。汪总一字不落地复述姜颂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