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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5)(1 / 2)





  他警惕地抽出腰间配刀:你认识戚小公子?

  常浩轸之前在追逃的拉扯中被暗箭划破了束冠,长发披散又和尸体上的血污混在一处,黏糊糊地贴在脸上;他从戚景思的话中听出明显的戒备,也从对方拔刀的动作里嗅到危险。

  他连忙拨开脸上的乱发,戚小公子,是我。

  此后,戚景思才算终于完全弄懂了今晚的来龙去脉,也解开了心中整晚的谜题。

  怪不得这一夜折腾到现在都没有羽林军的影子。

  若说羽林军已投靠戚同甫,现在京兆尹府兵大可不必浪费那么多人手把手城门,直接城门大开,迎了羽林军进门汇合,现在只怕拿下禁宫也是轻而易举。

  没准儿这会李璞已经能黄袍加身,大宴群臣了。

  可戚景思也在城门边暗自观察了良久,城中警示的烽火已燃,城外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很显然,羽林军也并没有闻讯驰援而来。

  这道理极简单。

  一来没有皇帝御令,私自领兵进城可以谋反论。

  二来,羽林军主帅带着他的羽林军,借着这个借口便可以保存实力,作壁上观;等两位皇子的拉锯中有一方占了上风,他再出手相助,锁定胜局,那么不管未来登基的皇子是哪一位,他都将是新帝的股肱之臣。

  羽林军地位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好歹说出去也是皇室亲卫,执掌整个羽林军的将军当是簪缨世家出身,这点门道能被戚景思一眼看穿,常年混迹官场的人心里自然也是门儿清。

  眼下的局势,必须得有人把信送出去,否则就算府兵不敢直取禁宫,早晚围也能把整个皇城围死。

  言斐还在里面呢。

  既然弄清了局势,心下便很快有了决断,戚景思只能赌一把。

  而豪赌之前,他只有一件事关心。

  他压低声音凑到常浩轸耳边问道:小言大人在宫里还好吗?

  这常浩轸面露难色。

  不管愿不愿意,他的确是把言斐扔在宫外了。

  因为知道戚景思和言斐的关系,甚至亲眼看过戚景思当初在酒楼里因为言斐而掀桌时的狠戾,他不敢卖一个万一,方才讲起出宫生变这一段时,为了不暴露言斐,甚至隐去了言毅也在马车上的实情。

  他现在身负重任却走投无路,就算不指望戚景思真能帮自己脱困,也要防着这出了名不讲道理的霸王会不会被言斐的事情激怒,继而倒戈相向。

  只是在眼下他在戚景思的问话间稍露迟疑,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言斐出什么事了?戚景思紧张道。

  小言大人不他在宫里。常浩轸只得道出实情,却还是悄悄隐瞒了这一切和自己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他眼下在哪儿。

  他怎么可能不在宫里!戚景思勃然暴怒。

  晟京城内是如何的风声鹤唳,凶险万分,他这一路中来,触目惊心;寻常人,就算是连他这样有点拳脚功夫的都已经有伤在身

  言斐可是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但他却在之后的一个瞬间就屏住了呼吸,收敛了全身的戾气。

  林煜说过,每个人,都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他也不例外。

  他现在是想立刻不管不顾冲上街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大声呼喊言斐的名字,去把他的小瞎子找回来;可是不管是言斐还是林煜,现在如果在他身边,都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冲动鲁莽地去做傻事。

  况且他刚才藏起言斐的父母在身后的破水缸里,他哪怕只是说话大声点让二老听出点端倪,这城都唯恐要出不去。

  他答应了言斐,要把对方的父母送出城去。

  我有办法送你出城。他冷静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说着走到破水缸旁掀起木盖,把言斐的父母扶了出来,带他们一起出去。

  作为鹤颐楼的东家,言诚理的样子常浩轸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哪怕是已经久不抛头露面的言母,当年也是艳绝晟京的花魁,就算没见过,常浩轸也一眼就能看出,言斐有着跟母亲极其相似的眉眼

  傻子都能看明白眼前几人间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啊!常浩轸焦躁,又难以置信。

  我自然有办法戚景思低声道:刚才不是有人拼死保护你吗,你们约了在哪里汇合?

  他看着常浩轸狐疑的眼神,让他们去弄辆马车来,然后

  你劫持我。

  什么?常浩轸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冷峻的少年,仿佛看着一个疯子。

  他不是不知道戚景思疯,只是不知道这人能这么疯。

  当年如果不是戚同甫派人劫持了我,牛家村的惨案会不会那时候就瞒不住了?戚景思冷笑,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戚景思刚才就想好的一局豪赌。

  他赌戚同甫身上还有一丝残存的人性,给他这个唯一血亲,或者给林煜这个所谓一生挚爱。

  他当然知道,当初戚同甫处心积虑抢他回身边,大张旗鼓认祖归宗,是为了威胁林煜;但他也知道,在戚府那么长的时日里,温恭良什么都好,可戚同甫偏偏就是不喜欢。

  无论因为什么,残存的人性或是年少的情意,林煜在戚同甫心里的位置多少有点难以取代的意思,所以戚景思赌他也会放不下自己;无论是因为自己是林煜一手养大的孩子,还是因为戚同甫心里有一个人,再也无法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了

  不管是为着哪一条,戚同甫都有可能舍不得他死。

  之前戚同甫自导自演那场绑架时,为了把事情闹大,戚景思的画像,京兆尹府兵几乎人手一份,这也是他今晚为什么要用泥涂花了自己脸的原因;那既然之前在封锁莜县时,京兆尹的府兵能一眼认出自己,今晚不妨再试一次。

  对常浩轸而言,本已是无路可退,不管戚景思的计划看起来有多么疯狂甚至荒谬,他都只能跟着冒险。

  他们很快就跟之前的死士汇合,对方得令找来了马车,藏起言父言母,押着戚景思上路。

  戚景思甚至还抽空,在上路前洗了把脸。

  果然一切不出他所料,当他被刀剑抵在喉间走到城门边儿时,城门守军本是半步不退,但当他不动声色地身子前倾,由着喉边的利刃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条血道时,城门守将终于还是绷不住,脸色骤变。

  戚同甫一直找不到他,大约是跟手下下过类似见着了一定要留活口的死命令。

  守城将领不甘地目送马车出城的同时,也悄悄派出了给戚同甫送信的快马。

  马成出城,直奔羽林军驻地。

  不管之前的羽林军主帅心里有多少小算盘,在晟明帝亲笔御令送到的那一刻,都不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