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六十五饮酒(1 / 2)

六十五饮酒

*

此时清冷的街上长石板,落下了几滴雨,落在劫后余生的长乡镇人们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中。

他们还沉浸在梦中,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一阵地动天摇。

然后他们被这惊天动地的地摇给震醒了,纷纷的出来逃难。

可是没有收拾好衣屐的将将跑出外头的长乡镇人,当见到同自己一般狼狈的邻人时,却没禁住,纷纷的扯开嘴角笑了笑。

举目望去也不过是一阵地动山摇,十二重境守境结界将里头的世界给遮挡住了,外人只是觉得寻常的地动罢了。

*

距离地动已经过去了八天。

张二倚在树下,被早晨花瓣顺下来的的露水打湿了脸面,醒了神,这才想起,他在任家。

接引张二之人,是着月白锦衣的任远航,任远航执着拐杖,途经前庭那一棵木槿花的时候,任远航脚步顿了一下。

任家,折损了二百七十二人,伤员不计,重者七十二人。至于那些长乡镇里的魂逝的人,未计……

张二跟随其后,悄悄打量任远航,他的步伐不似寻常拐子带着微微僵硬,可走的却是十分正常步调。

或许,这正是在十二重境对自己无能的厌弃,才愈发的不甘,不敢承认自己的腿,只是逼着身体如同正常人一般。

“陆溪瓷,她……”任远航的声音如的风吹过竹子一般,落下的声音,片片刮耳。

长乡镇几百户人家,不过是依仗着任宋两家,任远航摇了摇头,是任家没有护的住他们。任远航后来想着张二跟随在的自己身后,张二是瞧不见的,又静静的道:“没有尸身,远意说她平生喜静,任家为她立了碑,你要去拜拜吗?。”

任远航想了一想,又说,“听说陆溪瓷平生与你交好,我想你应该愿意来看看。”

陆溪瓷在长乡镇待了三年,来的时候倒是闹得轰轰烈烈,成为长乡镇里的一桩笑谈,走时这般的冷冷清清。长乡镇死的人太多了,谁怜这一个客死他乡的人。

张二闻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隐于惊后竟有一丝的不明的情愫。

张二的手紧紧握住袖口秀着的那一只飞鸟,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张二以为,陆溪瓷在任家一切安好。

许久未见,是任家将她安置在其他地方。

张二以为,是陆溪瓷想见他,却不想,小院一别,当真成了永别。

张二立着,迈不动了。

张二听说有许多镇上的许多人被地动时的“天”收走了命,没有想到陆溪瓷会在其中。

张二想,他三弟那般的宝贝陆溪瓷,若是张三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陆溪瓷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张二想,恐怕他也会怨恨自己吧。

*

玲珑窗屋映入任远航的眼帘,任远航隐约地看着屋内似乎燃着灯火,任远航不急不缓地路过了主屋。

如今,家主连同无明长老失踪,三日前,任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任远意同那人交谈了许久,后来却是闭门不出,一连几日,也是如此。

*

“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魂魄在飞去的过程中掉落下来,刚好落入别人的梦中。”

“之所以那人失了魂魄的人还先活着,因为土化兔的魂魄藏于那些失了魂魄的躯体。”

“这下的哪里是雨呀?分明是血肉啊。”

“无明长老为什么受伤?”

“失踪?”

“你们心知肚明,一个人的性情如何能一直不变………”

任远意从噩梦中惊醒,起身点了一盏灯火。

烛光势微,天色隐隐的发亮,似乎到了秋日里头最冷的日子。

任远意眼皮微垂,剪了灯花,从书柜上抽出了平日里头他最爱的那一本书来。他的手落在书页上落下了几重阴影,书就放在眼前,被旁边的灯盏明晃晃地照着,然而每个字落在书上都跟满地爬的蚂蚁似的,搅得他心烦意乱,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任远意眉色儿动了动。

也不问是何人,便拾了衣慢悠悠地起身开了门。

屋外,

一向自制的任堂主提了酒盏。

任远意见着了任堂主并不意外,但是还是敷衍的开了口,“您怎么来了?”

“瞧着你没睡,想找个人聊聊天。”任堂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抬脚便进去。

任远意指尖轻拈,将手里的书“倏”的一声合了上去,垂眸跟了上去。

烛光的照应下映的任堂主的鬓边的白发愈加的明显,许是真到了一定的年纪,便是忍不住的念起那些旧事来,一件一件,唠唠叨叨,恍如昨日。“我想起你小的时候,这般的大,扯着家主的衣角,叫爹。”任堂主来的时候分明没有喝酒似乎带了几分醉意,絮絮叨叨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同任远意讲着以前的旧事。“那时候,无明就板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将你吓得退了三步,众人都笑了。”

任堂主支着头,将垂在前头的一缕发髻拾起,任堂主曾想啊,那般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这么古板呆刻的师弟呢?

任远意未曾料到自己幼时竟是如此的胆小,微微的有些汗颜,一向能说会道的任远意半响不知如何接话

“远意,你长大了,我们都老了,任家终究还是要交给你手上打理的。”

任堂主慢吞吞的将茶盏放到任远意的跟前,将酒满上。

“堂主。”任远意看着他目光露出了几丝不忍,微眯了眼睛,淡淡的道。“您说吧。”

周遭的时间得到了暂时的静止。

任堂主手上的动作顿时的一顿,酒水便倾洒了出来,落到了几案上,落出了几点泅晕。

“唉,远意,还是瞒不过你,你是真的长大喽。”任堂主若无其事地放下了酒盏,端着酒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