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样子？

又为什么，她的母亲，没有母亲应该有的样子？

她的母亲，正在医院打掉她的第二个弟弟，因为那个表姨说，这一胎是女孩子。

你……不恨吗？

不恨吗？

周馨蕊不知道。

吴娜歇斯底里对她说，她的命是她给的，她不想给了，就收回来了，她没有错。

那错的又是谁呢？

周馨蕊迷茫的停下了脚步。

“不是谁，你没错。”

那个姐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难道你想变成你母亲那样的人吗？”

质问声敲打着周馨蕊的心房，让周馨蕊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不，不想，我不想！

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不想满手血腥还不自知，不想愚昧无知只会责怪别人，不想重复这样的悲哀与痛苦！

不想！

那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要停下前进的脚步？

向前走，走过黄泉路，走过奈何桥，走过鬼门关，往生司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定神，静心，深呼吸。

周馨蕊坚定着步伐，走过黄泉路的虚无幻境，渡过忘川的血红怨灵，到了奈何桥，进了鬼门关。

望乡台上，她极目眺望，把目光送去人间，让她最后再看一眼，人间的一切。

吴娜的最后一胎并没有流掉，在吴娜的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孩子仍旧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十月怀胎，孩子六斤八两，是个男孩子。

周志成就算心中再对吴娜厌恶，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男孩子，他终究选择了将肖家湾的事情烂在心里，不对任何人提起。

后来吴娜精神失常，差点又把玻璃珠塞进孩子的嘴里。周志成吓得只好把孩子送回老家，让父母亲帮忙带。

周志成还算有点良心，他没有抛弃吴娜，而是花了许多钱陪着吴娜做精神治疗，希望吴娜能够有所好转，后来吴娜终于恢复正常，周志成便把吴娜带在身边，两人一起打拼。

而放在乡下的孩子，却由于爷爷奶奶的溺爱，变得脾气暴躁娇生惯养，稍有不如意便打骂老人家，才十几岁就辍学在家，啃老无所事事，后来因为偷窃二进宫，出来后游手好闲也没有娶妻生子，不时的问周志成要钱，后来有一次把周志成气到中风，被吴娜打了出去。

一家人就这样在相互伤害，而周志成和吴娜的晚年更是过得异常凄惨。

看过望乡台，周馨蕊知道，前尘若梦，是非得失，都已经远去。

苍老的婆子递过来一碗脏兮兮的孟婆汤。

碗里开出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染红了透明的汤水。

“喝吧，喝吧，下辈子不会再这么苦了。”

小馨蕊露出甜甜的笑容，将孟婆汤喝的一滴不剩。

“谢谢婆婆。”

……

L城县医院，妇产科。

一个约摸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在产房门口焦急的等候。

妻子从羊水破到进产房已经六个小时了，他真怕妻子会有什么事，可是妻子执意不让他进产房，就怕他看到她吓人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妻子为他辛苦生孩子，如果这自己都要抱怨，那自己还算是男人吗！

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里，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

“护士，护士，我老婆怎么样？”

护士做出一个手势，让男子让开，后面的护士将一个婴儿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

“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男子在护士的指导下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接过孩子。

小小的婴儿迷糊的睡在爸爸的怀抱里，男子咧开嘴角，笑的和傻子似的。

“我的小公主，爸爸妈妈会保护你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