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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1)(2 / 2)

  心如擂鼓,恨不得下一刻

  就挣破胸膛奔向那人。

  他想吻他。

  哈哈哈,口口声声喊着保卫民众的孤剑客银狼,以正义自居的福泽谕吉,撕掉伪善的外皮原来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藏人半道放声大笑,刺耳的笑声中满含嘲讽,我就说嘛,世界上不可能有圣人,你也不是圣人,真应该让那些人看看你这幅嘴脸,我真是太喜欢你现在这幅狼呃、赫赫

  血线彪过,大量的鲜血从破裂的喉管争先恐后喷涌而出,藏人半道再也不能发出讨人厌的声音。

  他怔怔低头,如老旧自行车上的生锈链条,缓缓的,看见自己被撕裂的喉咙。

  低头的动作致使脖颈上连着的最后几丝筋肉断开,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还在甲板上弹了弹,壮硕的无头身躯轰然倒下,手指无力松开,炸dan开关的按钮失去按压力量在下落过程中自然往回弹。

  只要开关弹上来,整艘游轮都会爆炸!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所有人都无力阻止,按钮回弹需要多长时间?也许000001秒,也许0000001秒。

  他们根本来不及接住它!

  所有人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一百一十三人命即将葬身海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指甲泛着好看粉色的手接住了zhan弹开关,这只刚刚杀过人的手没有沾惹半点血腥,干净漂亮得晃眼,马上要弹上来的按钮被重新按了下去。

  危机解除。

  现实中不到一秒,人们却感觉经历了漫长时光,直到真正放松下来,才发现冷汗早已浸湿后背衣衫。

  潮生笑容初绽,还来不及向恋人邀功,就被人重重抱进怀里。

  谕吉

  感受到对方剧烈振颤的胸膛,潮生愣了愣,一向表情丰富的脸上出现空白,片刻之后,就着快要勒得他喘不过气的力道潮生回抱住对方,轻轻安抚受惊的恋人。

  我在这里,我好好的,人质也好好的,不怕啊。

  福泽谕吉埋在少年颈侧狠狠吸口熟悉的气息,很快冷静下来。

  他本就是内敛之人,刚才情之所至的举动已是出格,等和潮生分开,面上已经恢复平静。

  人质在军警的帮助下陆续获救,拆弹专家检查过后说游轮中的炸dan布置非常精细,好些都藏在极其隐秘的角落,他们不确定能否找出所有安装在里面的炸dan。

  于是确定游轮里没有人后,潮生松开按钮。

  轰隆。

  横滨近海港口绽放出美丽的烟花。

  后续有专业人士处理,潮生拉着福泽谕吉匆匆往外走,很多人看见了,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跑来触霉头阻止他们离开。

  港口摆满了集装箱,待脱离其他人视线范围,潮生闪身,一把将人拉进集装箱留下的狭窄巷道,拽住恋人的衣襟,亲了上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吻他。

  微微怔愣过后,福泽谕吉以同样的热情回应爱人。

  两人如两头侵略性十足的凶兽,对抗,挑衅,互不相让,恨不得将对方吞入腹中揉入骨血,又如抵死缠绵的鸳鸯,挑dou ,热烈,小心翼翼的暧昧,至死方休。

  外面随时可能有人路过,两人全然忘我,只想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传递给对方。

  暖黄的夕阳映照在这方天地,似燃烧的火焰,焚烧一切。

  许久,潮生双眸失神,软软靠在恋人怀里,沉浸在刚才的激烈中无法回神,福泽谕吉揽着潮生的腰,同样在剧烈喘息,他的脊背紧贴在滚烫的集装箱铁皮上,心里的火随之越烧越旺。

  太松懈了,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做出此等失礼的事。这么想着,福泽谕吉抱着爱人的手臂紧了紧。

  潮生眼神渐渐清明,游轮上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张张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选择救我?你知道的我轻易死不了。

  潮生是一个没有信念的人,他把恋人的信念当做自己的信念,所以没有人比潮生更清楚福泽谕吉心中怀有怎样的使命感。

  如果有一天福泽谕吉身死才能换来横滨安宁,潮生想,这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奔赴死亡。

  可就是这样一个

  人,却放弃大多数人生还的机会选择了他,而他

  谕吉明明很清楚,身为半妖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救大多数人放弃他,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才是正解。

  但是你会痛,会受重伤,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藏人半道宣读完游戏规则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全是遍体鳞伤的潮生,重伤昏迷的潮生,失去踪迹的潮生。

  福泽谕吉在少年额头烙下一吻,极轻极珍重。

  他直视少年汇聚无数复杂情绪的双眸,一字一顿说道:我希望横滨安宁,我希望民众安居乐业生命财产得到有力保障,但这是我的理想,不是你的。

  我可以为了我的理想从容赴死,我却不能以大义为名要求你为我牺牲去成全我的理想,我没有那样的权利,更何况

  他笑了起来。

  男人很少笑,大多数时候他冷得像冰坚硬得像铁,仿佛无坚不摧,坚定而沉默地用手中剑劈开前行道路上丛生的荆棘,可只有潮生知道这人笑起来有多好看。

  仿佛沾着晨露的百合,颤颤巍巍绽放在暖风之中,极纯洁,极柔软,铠甲之下是旁人难以触碰的孩童般的天真和真挚。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福泽谕吉的笑却让他觉得,人间值得。

  更何况如果连重要的人都守护不了,又怎么去守护他人?我不想为自己的私心辩解你更重要。

  一瞬间,潮生泪如雨下。

  斑的匕首捅进腹部时没哭,被时空乱流抛到完全陌生的世界没哭,身受重伤被当做商品摆在拍卖台上时没哭。

  现在,他却哭了。

  原来真的不是他的错,原来,换一个人结局会截然不同。

  他哭得撕心裂肺,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下,融化紧紧包裹住心脏的坚冰。

  他重新毫无保留地露出柔软的内里,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了新的铠甲。

  不哭不哭,我不说了。福泽谕吉印象里的潮生是张扬肆意的,是口是心非的,是面对小崽子时柔软细腻的,他从没见过潮生哭

  成这样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乖啊,别哭,你这么哭我心疼。

  你是笨蛋吗,你怎么能选我啊?潮生哭得直打嗝,把眼泪鼻涕一股脑抹在男人衣襟上,要是那些人没救回来,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大笨蛋!

  他当然知道。

  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世事难两全,生活不是童话,不会按照谁的想法发展出大团圆结局,能力不够却想要太多,最终只会连原本仅剩的都保不住。

  人迈向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学会取舍。

  而他,早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我预料到了最遭的后果,发现也不过如此,所以抉择之后无论造成什么结果,我都承担得起。

  福泽谕吉亲亲少年发旋,眼眸柔得能滴出水,我承认我不是圣人,我很自私,在民众之前,还有你,有乱步,有侦探社其他人。你们更重要。

  笨蛋。潮生藏在爱人怀里,闷闷道:不要想着什么都自己扛啊,我永远会和你站在一起。

  嗯。福泽谕吉唇角扬起,不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