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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第37节(1 / 2)





  江铖捏着麦克风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在各种打探眼神下铺开的嘈杂声中,他看起来像极了表演失败的小丑。

  他恐怕难得有这样的体验。

  曾经有个人会拼尽一身气力,用伤疤和鲜血将他拥至王座,让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光鲜亮丽,哪里知道在万众瞩目之下受尽难堪是什么感受。

  但他终究还是聪明且镇定的人,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在台上的高脚椅上换了个更笔直的姿势,手指轻轻滑动在屏幕上,同时道:

  “别瞎起哄。你们点的很多我都不会唱,我唱一首……”

  他顿了一下,然后选了一首歌,却并没有说歌名是什么。

  他这个反应,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在我以为的两种选择外,做了第三种选择——

  什么都不说,任由他们猜测。

  你以为是默认便是默认,你以为不是便不是。

  而这种不解释的行为,相当于把所有的舆论拦在了自己跟前,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八卦,都将围绕江总的新夫人是谁了。

  反倒是把我摘了出来。

  这个决定倒使得我原本对他的鄙夷散了几分,不过想来是他终究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气节,不想争辩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这是我难得还算欣赏他的部分了。

  他背后原本黑漆漆的屏幕开始载入画面,进度条到百分之百后,mv开始播放。

  他点了一首我毫不意外的歌。

  最近很多的细节都向我展示,他并非对我视若无睹,而是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做了多少,他都假装不知道,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所以在他决定唱这首歌的时候,我简直太不意外了。

  不意外到我甚至想打个哈欠。

  这是我大学时代披笔名给江铖写的一首歌,找了个还算出名的网络歌手,传唱度不高,但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很多ktv里也会收纳这首歌。

  名字就叫《入江》。

  “我潜入江底/看见水面之外的月亮/刺痛我眼睛/

  我看不清/你的若即若离/像浪翻在心里/却抓不到实际”

  我并没有什么多深的文学素养,现在看来这词也烂透了,就是把一些小姑娘爱而不得的矫情拼成了一句句押韵的歌词。

  因为是我的心路历程,所以找的是女歌手,现在这首歌从江铖喉间唱出来,在怅然若失之外,不知怎么还多了几分苦闷和萧索。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有没有这些情绪了,但也许现在江铖唱的,是自己的情绪。

  歌很慢也很缓,原本吵闹的场地也逐渐安静起来,一直到江铖唱完,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热场子。

  有了江铖这事在前,没人敢再起哄让我上去。

  第二天又是各种集体活动,我就参与了一两个,剩下时间都躲在自己房间里偷懒,杨籁给我发消息说大家晚上会举行篝火晚会,还有人要表演节目,我回复说有空过去,实际上根本没有想法。

  直到夕阳快落山时,我在房间里待得有些发闷,一个人走了出去,走到了海边。

  主负责人选的这个时间确实不错,即便太阳已经要落不落得挂在海平面上,海风裹着淡淡的咸味卷过来,也不算太冷。

  我穿着一件丝绸衬衫,随便套了个棉质长裙,头发一挽就出来了,即便这样也只觉得温度正好,不像前几日刚入秋时,冷得人牙齿都打颤。

  这个沙滩很大,我怕和他们大部队碰上,特意绕路去了最偏的地方,那一块是观赏性的区域,设计师在靠近海不远的地方建了一长条灰色水泥做的高台,可以散步,也可以拿来坐。

  只是台子很高,坐下来的时候再长的腿也够不着地。

  我沿着这条灰色水泥高台像幼儿一般踩着中线往前走,原本还算自得其乐,可我回去喝口水的功夫,再回来,那个台阶上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个背影。

  那人右肩背着一把吉他,盖住了他大半个背。露出来的半个背消瘦见骨,海风吹着他布料稍显硬质的衬衫,时不时可以看见他背部的骨节。

  他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身体却依旧挺直着,和黑色的吉他套一样笔挺直立。

  是陆重非。

  我顺着高台的引导线走到他的身侧,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我,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庄总。”

  我在他一米外停了下来:“今晚你要表演?”

  我是看到他的吉他才想起来的,杨籁说了,今晚篝火晚会,很多人要表演。

  陆重非点了点头,道:“我们部门大家都不太愿意,但陈经理那边说必须每个部门至少一个节目,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我轻笑了一声:“多点表现机会也挺好的,太沉闷只会埋头苦干自己很累。”

  “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怕弹得不好给部门丢人。”陆重非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所以我偷偷避开他们,是打算过来练练歌的。”

  “练琴?”

  “本来是这么打算……”他笑着转头,正视着前方:

  “但庄总您看,这儿好漂亮啊。”

  风扬起我的长裙摆向陆重非的方向,橙红的夕阳把云朵大海和我们的白色衬衫都染成了浅淡的橙色,在这蔓延橙色的滤镜中,藏着一点点微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