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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晏云归死时尚是戴罪之身,不宜大肆操办——是以除了宋修,无人知晓,晏云归是葬在了何处。

  皇帝自晏云归死的那日,便对宋修存了杀心,但他无意间发觉,早些时候过于仰仗宋修这枚“孤棋”去摆平棋面,如今一朝想要弃之,却并非易事了。

  他只能怀柔,知道宋修从别院出来后,当即遣人去请他入宫,好言好语相劝。

  他甚至对宋修道,这天下分他一半也未尝不可。只是为保安心,他还是拟了一份旨意,两月后择吉日,让长公主同宋修完婚。又为宋修特开先例,准他身为驸马,却能入朝掌权——在他看来,不过区区一个女人,来日宋修大权在握,想找什么人找不到?也便这时候难过一两日罢了。

  确也同他所想一般,宋修神色如常,领旨谢恩。

  半个月后。

  那夜皇宫的大火自四面燃起,烧了整整三日。

  宋修一身白衣素服,自勤政殿步出,刀尖血迹蜿蜒而下。皇帝的人头被他随手掷在地上,他眸中半分情绪也无。

  昔日的长公主,如今的庶人李嘉柔,行腰斩之刑当日,人潮将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京郊,远离喧嚣之外,冬日难得的好阳光里,有一人饮酒策马,踏过落雪簌簌。

  宋修不知怎的,不过一晃神间,便驱马到别院门前。自晏云归下葬那日,别院便被他亲手封了起来。

  其实想来,也没几日,近到仿佛她的呼吸还留在故园里。

  他在门前默立良久,还是推门而入。

  入目的,满眼皆是荒芜景。

  他一间间房看过去,路过书房时,脚步顿了顿。

  她留下那面护心镜,他看到了,却没打算留下,在她下葬那日,拿去随她葬了——他早说过,她才是护他心脉的那面镜子。

  她不在了,他的护心镜也死了。

  再五日,新帝登基,裴泽绍官拜尚书,而宋修自请回边疆领军。

  新帝掌权后,大力推行新政,无意中触碰了不少达官显贵的利益,朝中正是吃紧的时候,胡人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时机。

  宋修自回到边疆后,不知上过多少回前线。

  他原本杀□□号就远播,此回更甚——不仅用兵如神,自重返沙场后,他上战场竟再未披过甲胄。

  有他这个先例,后来的话本子里便常这般写——不着甲胄,是对死最为直白的渴望。

  又三年,镇国大将军宋修,死于胡人伏击。

  一代名将,据闻死状极为凄惨——数十柄刀枪几乎同时贯穿他心肺,他扶剑而立,至死都望着一个方向。

  无巧不成书,那地方,不是他第一回 遭到伏击。

  几年前,他曾被手下副将背叛,行军路线被出卖给胡人,便是在此地,他被胡人设伏,九死一生。

  那正是最初,晏云归捡到奄奄一息的他的地方。

  后来话本列传里,写到结尾这段,总润色得过分。毕竟那是不世出的奇才,是大周的战神。他可以死,他也应该死在战场上,但他的死,必得是轰轰烈烈。

  可鲜有人知,那时他只是晃了晃神,一个念头窜过他心间——遇见晏云归,这一切是不是尚未发生过?倘若……他能不能再遇见她一回?

  沙场之上,刀枪无眼,哪需要他刻意去做什么,只是这么一晃神,便够了。

  谢衍自神域里醒来。

  他闭了闭眼,宋修这短短二十几载的岁月在他识海里,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天宫观世台旁。

  一众仙君见他出现,心悦诚服地向他行礼,“恭迎神君历劫归来”的声音不绝于耳,谢衍一时却并无什么心情应付。

  直到司命星君奉了什么上来,冲他一拜,恭谨道:“神君。”

  谢衍拿起看了一眼——是壶踏前尘。

  记灵卷在他面前展开,虽是被仙力刻意处理过,画面是雾蒙蒙的一片,瞧不清卷里人的模样,声音倒是极清楚——“就说小仙斗胆,请神君共饮一杯。”

  谢衍轻笑了一声,唤道:“太上老君何在?”

  老君恰在当场,闻言颤巍巍上前一步,“神君有何吩咐?”

  “那具女娲石,天宫想必是收上来了。”谢衍将动也未动的踏前尘随手一搁,唇边仍是浅浅笑意,掌心却倏而凝出凤凰业火的火核来,“里头曾滋生过怨气,留着怕是不妥。劳烦老君,以业火焚尽罢。”

  第21章 宋修不曾长生,但他并不……

  璀错在北山找了处灵脉汇聚的山洞,暂时做个落脚地。

  北山位于中界,是玄鸟妖族世代绵延之地——就是那个同神君小时候结过梁子的玄鸟族。

  璀错刚到的时候,身边还有两只尚未开智的玄鸟在遛遛达达,一身蓬松羽毛看着就让她有些手痒。只是玄鸟生性好斗,璀错也不想额外添麻烦,便自它们身边掠了过去,只是莫名有些遗憾——没能见着当年小神君一只只拔秃了半族玄鸟的盛况。

  残不残忍的另说——这般漂亮的羽毛,铺满北山,走上去必然软和得很。

  璀错藏在这儿静心修炼,一时不知岁月几何,直到某日突感天地间灵气充沛得异常,天边隐有凤鸣,且一声比一声清亮,回荡穹天之下,蕴着上神灵压,令人闻之便情不自禁屏气凝神,低下头颅。烟霞如泼墨般自天边迅速蔓延开,如白日星河,瑰丽得惊心动魄。

  璀错睁开眼,想着如此异动,该是神君历劫圆满,事成归位了。

  她趁机虏获四溢的灵气,想炼为己用,没成想这灵气与常日的不同,霸道得很,乍一入体她差点儿炼岔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