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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其实卫官儿真不算其貌不扬,若真是其貌不扬也就进不了宫了。

  接下来的功夫,敬则则就有些坐立难安了。她这人吧好强心有,自信心也挺有的,之所以先才一直不起身,一个么自矜身份,不想显得那么巴结,二个么又觉得最厉害的当压轴出场。

  这下则是颇有些自取其辱了,是以赖着不想起身,但不献艺又不成,最终还是低垂着站了起来。

  她弹的是《凤还巢》,比较喜庆,也很应景。技法是真不错,情绪也很饱满。呃,其实也不算饱满,主要是被卫官儿的琴艺给打击了,让敬则则有些丧气。以至于这等情绪在《凤还巢》里也流露了出来。

  曲毕,敬则则低头上前给帝后行礼,听得皇后道:“要本宫说,宫中最有才的还是敬昭仪,字画双绝,琴艺也是极好的,诗词歌赋更不必提了。皇上,你说是不是呀?”

  “敬昭仪觉得是这样吗?”景和帝不答皇后的话反而转头问敬则则。

  敬则则不晓得皇后是不是在讽刺自己,连一下就红了,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应的,“臣妾才疏学浅,不敢当皇后娘娘厚赞。琴艺也远不及瑾才人。”

  “唔,瑾才人的琴艺得的确是好,朕听过这许多琴曲,比得上她的五只手指就能数过来。”景和帝赞道。

  皇后朝景和帝嗔笑道:“瑾才人的琴艺的确是出类拔萃,不过敬昭仪的琴艺也已经很不错了呢,至少比我可好多了。”皇后其实是个实诚人,但才艺不显,内行听的门道她有些懵懂,只觉得两人的琴艺都好。

  景和帝笑了笑,“皇后的贤德也是出类拔萃,而且更为可贵,这是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

  敬则则低着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景和帝沈沉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她只当没听见。不过即使听见了,敬则则也只能承认,她的确没有皇后的贤德,就是再投一次胎,估计也修炼不到皇后的境界。

  景和帝朝敬则则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她赶紧朝帝后再福了福身,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之后夜宴上似乎就没什么值得可留意之处了,谁知到了夜宴将尽,人人都有些疲倦哈欠了,云采女最后一个出场,一展歌喉却把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原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压轴登场,且还具有这等资格的。

  云世香唱的是《骤雨打新荷》。“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海榴初绽,朵朵蹙红罗。乳燕雏莺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骤雨过,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她的嗓音甜柔里带着特殊的磁性空灵,像有风在挽留着复唱着她的歌,当她的嘴唇停止开合时,歌声却还留在空中,摩挲着人的耳朵。

  那真是耳朵极致的盛宴,敬则则感觉自己听了云采女的歌,能三日不食肉。

  琴艺高雅,和者就寡,而歌艺通俗,所乐者就多了,众人都不由得喝彩,皇帝么,本来就喜欢歌姬,自然也多看了好几眼。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云世香能观天象。月色江声外下起了滴滴答答的雨,雨水打在殿前的新荷上,似乎也在回应、挽留云世香的歌。

  一个晚上,庄小莲的舞、卫官儿的琴、云世香的歌都惊艳绝伦,让人赞叹。

  被衬成了路边野草的敬则则,其心情之糟糕已经透顶了。她以前还以为自己的歌喉如黄鹂,自己的舞姿如仙娥,如今才知道是坐井观天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引以为傲的那些才华实则也都算不得什么。即便在这宫里,在巴掌大的天底下居然也不算什么。

  这一刻敬则则才切切地感受到,景和十年的这一次选秀,送进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

  敬则则倒是知道为何。她听过皇帝的故事。景和四年,皇帝登基后服满第一次选秀,送进来的秀女良莠不齐,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想被关进笼子里的。

  结果一名秀女大字不识、德行欠佳,还没膺选就被景和帝沈沉给撂了牌子,不仅如此,他还言道“有其女必有其父”,连带着把那秀女的父亲四品知府也给褫职了。打那以后,选秀之家就再不敢送些歪瓜裂枣进宫了。

  但凡注定要选秀的,每一个都是从小精心培养的。

  第14章 夜宴终

  夜宴终于曲终人散,帝后先行离开,敬则则随大流地往外走,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丽嫔柳缇衣倒是方便,水芳岩秀就在湖对岸,要不了几步路就到了。

  而敬则则的秀起堂,真是想一想就觉得遥不可及。她来时虽然坐了步辇,但在这等风雨之下也无济于事,敬则则也不是苛待宫人的人,这般大的雨,走进雨里眼睛都睁不开,如何还能让人抬步辇。

  华容低声道:“娘娘,奴婢去借几把伞,等雨小些时咱们再走吧。”

  敬则则点了点头。

  结果华容借了一圈的伞都没借着。一来是雨实在太大,平日两人能打一把伞,今晚却不行,二来则是因为敬则则失宠了。这宫里容不下多少善心,自然没有人伸手。

  华容低声道:“奴婢都记着呢,今日没借伞给咱们的,来日,哼。”

  敬则则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人家借那是人情,不借是本分。这么大的雨,估计谁都没带够伞。”

  华容急道:“奴婢也知道呢,到最后奴婢想着只借一把伞,能提娘娘撑着就行了,就这都借不到。”华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想来借伞时还受了不少奚落,“都是奴婢不好,来时虽然天晴,可却还是该想着带把伞的。”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记着就是了。”敬则则道,“这样大的雨,也下不了多久一会儿,咱们且等等就是了。反正席上本宫喝得有点儿多,吹吹风散散酒意也好。”

  谁知道这么一等,等到月色江声人去楼空,雨都还没小下去多少。华容等得越发着急起来,“娘娘,奴婢再去转一圈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借伞吧。”

  敬则则点点头,也不能一直这么等着,毕竟天已经太晚了。“你也别着急,龚姑姑知道咱们出来时没带伞,指不定正让人送伞过来,只是雨大走得慢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姑姑一向心细。”华容道,“不过奴婢还是去转转吧。”

  “等等。”敬则则叫住华容,“把琴囊解下来吧。”

  敬则则接过华容手里的琴囊,将琴取了出来,走到月色江声前面的美人靠边,选了个靠柱子的位置,踏上美人靠坐在了美人靠扶手栏杆的上面。因着栏杆挨柱子的地方突出来了一个小平台,正好让人坐着不至于摔下来。

  敬则则也不顾形象了,交叠着腿放在栏杆上,把琴摆在大腿上,随性所致地顺着先才云采女云世香的《骤雨打新荷》弹了起来。

  比起出名的上阙,敬则则更喜欢它的下阙,随着指下琴音,她自己在寂静的雨夜里轻轻地哼唱了起来,“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敬则则遥遥地望着天空,想象着宫外的大千世界,反复地哼着最后一句。

  只是没想到天上突然闪过一道巨大明亮如火焰的闪电,敬则则晃眼间瞥到一个白影在走廊上的阴暗里被闪电照亮,那却是个人影,吓得她险些没把琴摔了。

  敬则则惊吓之余,天上却又响起一声巨大的炸雷响起,仿佛山崩海啸般,吓得她再一个激灵,指下不自觉地用力,琴弦瞬间崩断,划伤了她的手指。

  敬则则痛呼了一声,低头一看,指尖已经冒出了黄豆大的血珠,她正要放入嘴里含一含,却被人抢先一步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