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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 / 2)





  魏拓称病不出,皇上特派御医前去诊治,还让人传话说魏大人辛苦劳累,务必等病好了再上朝。

  这辛苦劳累四个字,听得魏拓心惊胆战,年关户部正忙,所有户部官员恨不得加班加点,他一个户部尚书称病在家,却得了皇上金口玉言的“辛苦劳累”,自然不敢再称病,第二天便上朝去了。

  当大朝会上朝臣又一次提出召回许侯和长公主时,魏拓不再出言反对。之前兵部的事他虽然没被牵扯进去,但皇上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前几日自己称病不出之时皇上态度冷淡,今日再次提起许侯和长公主之事,他实在不好再出面反对。

  魏拓不是傻人,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纠葛,从穆如风出现在临安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进入了算计之中。

  皇上借机摆脱世家掣肘的意图十分明显,从陈丘致仕开始,或者更早一些,从几年前冯墨儒进入兵部,穆如风谢承汶等一众学子成为昭文阁学士开始,这盘棋已经布下了。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最了解,魏拓心里清楚,魏承晖早晚会给自己惹下事端,然而他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魏拓此次没有反对召回许侯和长公主,令许多平常站在同一阵营的世家感到意外,他们都以为魏拓是因为独子身死伤心过度,却不知道魏拓心中早已思量清楚。

  之前阻止长公主和许侯回朝,皇上并没有过多意见,因为那时确实边塞不稳。如今扎达兰归顺,草原多部通商互惠,再拦着许侯和长公主回朝,实在没有道理。更何况这些年自己和陈丘联手对武将的打压已然够多了,皇上既然动了陈丘,就是给自己一个警示。户部命脉尚且在自己手中,若再逆着皇上的意思,自己恐怕连安然致仕的机会都没有了。

  魏拓不发一言,其他人自然不敢多嘴,皇上十分满意,立刻派人前往草原宣旨。

  转眼已入腊月,许琛到草原已有两个多月了,冬日的草原相当萧瑟,并无甚美景。自那一日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许琛病了近一周才康复。身体好了之后他便经常往医部跑,许侯和长公主也不管他,只让归平和凝冰跟着他确保安全。

  临安虽然没有草原那般寒冷,但冬日依旧难捱。四皇子每年入冬必有一次的寒疾姗姗来迟,到了腊月中,在众人忙着新年的时候,他却病倒了。

  算来他学习医术已有些时日,在早有征兆的时候便做了预防,然而毕竟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一时半刻是好不利落的。这一晚他服过药刚刚躺下,却听得外面有异动。

  夏翊清体质不适合习武,只照着之前许琛送他的那本心法练习了一段时间,虽然武功没什么长进,但是耳目却比不会武功的旁人更清明一些。

  “安成,去看看外面。”

  “安成?”

  他唤了两声,却没听到安成回应。安成刚刚退到外间,按道理不应该听不到。

  夏翊清觉得有些疑虑,就在他准备披衣起身的时候,寝殿的门被推开了。

  夏翊清本能地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的机括,那是许琛送他的防身之物。那时他见识过许琛的腕箭之后颇为喜欢,但那腕箭是许琛的贴身之物,想来是不会送人的。结果许琛去草原之前,将这手掌大的机括送给了他,说是和腕箭同样的机制,只是将箭换成了针,据说是许琛的小叔做的。

  “见过四皇子。”来人一身素白常服,身上并未有任何配饰,就连腰带都是纯白。在见到夏翊清之后并未跪拜,只躬身行礼。

  深夜乍见一身素白的男子突然闯入寝殿,任谁也不会毫无反应。夏翊清把手中的机括举到面前,问:“你是何人?”

  那人起身微笑地看着夏翊清,说:“在下即墨允。”

  “即墨允……?”夏翊清一时没有想起这个名字,并未放下戒备。

  那人并不恼,依旧微笑地站在原地。

  夏翊清打量着面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男人,此人虽然漂亮但绝不女气,浓眉剑目自带英气,夜色之中一身白衣,衬得他轮廓分明。

  等等……白衣!

  夏翊清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了,他立刻从床榻上下来:“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殿下这是知道我?”即墨允依旧微笑着看向夏翊清。

  夏翊清松了口气,说:“赤霄院即墨大人,从来只着白衣。”

  传言之中即墨允武功极高,曾一连刺杀百人而白衣未染。他手中握着的赤霄院是皇上的一把利剑,眼线遍布各地,甚至掌握着朝臣家中密事。皇上那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暗查、刺杀、追踪全部都由赤霄院完成。而掌控赤霄院的即墨允官封正二品却根本不上朝,所有的奏报都是直接送到勤政殿中去。

  即墨允轻笑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说:“四殿下聪慧。”

  夏翊清退后了一步,虽然即墨允此人自从进殿之后就一直面带微笑,但却让夏翊清本能地生出一种畏惧和恐慌。

  毕竟即墨允的名字都很少有人提及,大家都用“那位大人”来代称他,好像直呼姓名是件犯忌讳的事一样。

  即墨允看到夏翊清撤步,便知眼前的孩子是心有恐惧,他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殿下可允我坐着说?”

  夏翊清点了点头。

  即墨允转身走到椅子旁,说:“殿下风寒未愈,还请您回到榻上,我并无恶意,您且放宽心。”

  纵使殿内笼着熏笼,夏翊清这刚刚退烧的身体却依旧畏寒,如今既然即墨允说了,他便坐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大半身子,又把外衣披在肩上,才方觉回暖。

  “我若说今晚恰好路过临月轩,突然想起四皇子所以进来看一看,想来您也是不信的。”即墨允坐在椅子上,等夏翊清安顿好才开口说话。

  夏翊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人见人怕的即墨允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他见惯了宫中所谓的官话套话,如今听得这样的开场白,一时觉得新奇。

  “那大人为何而来?”

  即墨允看向夏翊清:“为您而来。”

  夏翊清听言一笑:“难道有人出重金让大人前来杀我吗?”

  即墨允说:“怎么?这宫中还有人想刺杀殿下不成?”

  彼时夏翊清并未听出即墨允此话的重点是“还有人”,而不是“有人要杀他”。

  夏翊清只是摇了摇头。

  他虽年幼,但却不是不通人事。德嫔一直将他留在偏殿,多年来小心看顾,泽兰姑姑从小告诫他要小心,后来又偷偷教他学习医术,还有入了书房之后引来的中毒事件。他虽不知道其他皇子是如何成长的,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像自己这样。而今晚,轻易不露面的赤霄院院首亲自到他的寝殿来跟他说话,则更证明自己其实过得并不安全。

  “被我杀死的人,从来不会看见我的脸。”即墨允似乎觉得这话对着一个孩子说太过血腥了些,又补了一句:“我好歹是朝廷官员,又不缺钱,怎么可能有人找我刺杀皇子?”

  夏翊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蠢,赶紧转移话题:“大人请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