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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2 / 2)


霍睿言大抵猜出,他年少老成、霁月光风的形象已裂了,尴尬一笑,弯腰将猫抱在怀中,顺手挠了挠猫下巴。

猫如愿以偿,满足地蜷缩在他松竹纹前襟上,眯起如醉双眼,喉咙咕噜作响。

…………

寒冬夜空如浓墨染绸,铺盖天地。城中各处陆续亮起的灯火,恰如璀璨繁星抖落人间。

因千家万户忙于腊祭筹备,道上行人远比平日稀少。卫队一行二十四人,护送马车从定远侯府前一路往宫门方向,畅行无阻地融入夜色。

手上梅枝不离,暗香乱了宋鸣珂的心神。

该留下哪位表哥?他们一心随父增长见识……大表哥为世子,本已豪迈疏爽,坐镇京中无可厚非,外加他身负绝艺,更能保护太子。

至于二表哥,学识渊博,看似老成持重……忆及他揉着猫脑袋时无意的小宠溺,宋鸣珂抿唇偷笑。

马蹄声咯噔噔打破静夜,猝然间,马儿嘶鸣,马车急停!

宋鸣珂全无防备,身体径直往前,差点儿撞在门上。

刀剑出鞘声伴随着厉声喝问:“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撞太子鹤驾!”

“官爷饶命!小的不是有意啊!”一老人颤声致歉。

宋鸣珂探头低问:“什么事?”

一侍卫回身禀报:“回殿下,几名老农撞倒了两筐冻柿子,惊扰了马……”

宋鸣珂正欲说“莫要斥责他们”,却见那侍卫突然遭人从背后一刀对穿,鲜血直喷!

“刺客!”其余亲随纷纷拔刀,与从旁闪出的十几道黑影激烈相斗!

刀光带着雪色辉灿,银光回旋,切割夜幕,血腥之气因刀剑相交越发浓烈。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穿透马车的木板,直直钉在软垫上,只差两寸,便扎在宋鸣珂的胳膊上!

她头皮发麻,周身血液如凝。

持续两月的安稳,使她逐渐忽略了至关重要之事。

既然没能毒死“太子”,对方岂会善罢甘休!

翻来覆去细阅,未能提取元礼的相关信息。

这家伙……前世没现身?

她信得过李太医,李太医敢把天家兄妹调换身份之事告知元礼,她姑且信任此人一回。

至于,凭什么重用新晋医官?理由好办。

一是新君受了气,不愿摆出平日的谦和。

二来,元礼生得好看,比那些皱巴巴的老头子养眼多了。

可惜,即便元礼年少英才,医术再出类拔萃,也难及李太医一二。

兄长的毒短期难除,说不准,她要在龙椅上坐上半载,甚至一年以上。

幸好,攘外有表姨父定远侯,安内有叔父安王,宫里有老内侍刘盛协助……诡计多端的宋显扬,怕也翻不起浪。

从小册子的日期来看,有些人,过几年才出现,有些事,迟早要发生。

她会等着,安静等待。

…………

次日晴丝袅袅,宋鸣珂从垂拱殿听政归来,本觉不适,偏生约了霍家兄弟,只得打起精神,陪他们花园小坐。

花树挺拔俊秀,风动摇曳阵阵清香,三人抵达一赤柱亭,品上新煮的杏仁茶,忽而内侍来报,宁王请见。

宋鸣珂微笑:“这孩子!消息灵通啊!”

不多时,一身着暗紫色亲王袍服的孩童快步走来,眉眼如画,小脸蛋掩不住兴奋,背上却挂着木剑,不伦不类。

他躬身行礼:“陛下!今儿天晴,显维想向霍家大哥哥讨教武学,耽误你们半个时辰,可好?”

宋鸣珂看了霍锐承一眼,再目视幼弟稚气犹存的大眼睛,浅笑道:“你得问他本人啊!”

霍锐承离座:“倒是陛下,许久未活动筋骨了!”

宋鸣珂笑意略僵。

若是真龙天子宋显琛,此前随大表哥练练把式,耍几下花拳绣腿,以强身健体。

兄长说话、神态、举止……她皆冒充得八|九分相似,可身体反应不好伪装。

况且,她今日……诸多不便。

“你们练就好。”

“不像陛下作风!”霍锐承咧嘴一笑,步子不移。

宋鸣珂无奈而笑:“太久没练,全忘光了!”

“练练就记得了!”他以一贯的大哥口吻相邀。

宋鸣珂欲借困乏为由推拒,霍睿言忽然插口:“陛下,睿言有一事请教。”

霍锐承闻言,耸了耸肩,请宁王到前方七八丈外的空旷处,以木剑作演示。

宋显维褪下亲王服后,露出的是灰色短褐,二人一教一学,十分投入。

静观一阵,霍睿言低问:“据说,定王请求留京,以尽孝道?”

宋鸣珂努嘴:“赵太妃说病就病,医官们口径一致,我还能怎样?现下我未允准,也不便催他离开,烦人!”

她平日对外人谨言慎行,唯独两位表哥面前,忍不住抱怨两句。

“百行孝为先,陛下乃仁孝之君,定当与众王作表率。”

“二表哥的意思是……由着他滞留在京?”宋鸣珂微惊。

霍睿言长目微眯,唇畔噙着极隐约的笑意:“定王尽孝,理应心无旁骛守在太妃病床前,不知陛下是否认同?”

宋鸣珂先是一愣,理解他话中含义后,笑得畅快:“二表哥所言极是!”

两人不约而同端起茶盏,悠然浅抿,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睿言挽袖替她添满盏中茶,似是随口一问:“长公主近日身体好些了吗?”

“老样子……过些天我前去探望,二表哥有话要转达?”

他眸光一黯:“春寒未退,还望衣餐适增,调养有序,早日康复。”

宋鸣珂轻轻“嗯”了一声,转眼望远处的二人练剑。

霍锐承手持木剑,跳跃腾飞间人剑合一,剑意带动着飞花,气势刚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