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你的底子，真的是有够浅薄。”

从羽毛环绕的光团中，传来一方通行游刃有余得过分、已然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声音。

“什么――”

垣根帝督看着轻轻松松撕裂一切出现在面前的、白发少年的身影，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栗，禁不住往后倒退几步，由于激动的情绪而发热的身体，蓦然间开始冷却下来。

明明已经把那“有害”与“无害”的过滤网解析完毕了……光凭这种三脚猫式的防御，到底是怎么――

“拥有区区的‘未元物质’，就开始这么得意忘形……既然如此，只要把那重新定义的法则，和你那恶心翅膀的本质一同解析出来，就足以把你送下地狱。”

一方通行的双手捏着拳头，骨骼发出“嘎嘎”的声响。

“没可能的，你的能量方向变换……居然也可以操纵我的‘未元物质’？”

茶发少年脸部的肌肉扭曲起来，那是一副混杂着狂怒与恐惧这两种极端情感的面孔。

“看清现实吧，小瘪三――你我之间，存在着一堵牢不可破的墙。”

一方通行仰起头，红色的双瞳蔑视着，发出尖锐的讽刺笑声。

“虚张声势的自大狂……肯定是障眼法，没错，根本没有人能够办到这种事……”

垣根帝督的笑容勉强挂在脸上，嘴角微微地抽搐着。

――虽然表面上极尽慌张，少年的思考依旧保持着冷静。

短短几秒的试探，垣根帝督便即刻明白，那套根据一方通行的有害、无害的过滤网来钻空子的战术，已经失去了效用。

就像自己还在钻研棋局规则的漏洞，对手已经把棋盘掀翻了的感觉――

真是，何等恐怖的计算力……

隆！爆音迸出。

借着全力对抗所产生的冲击波，垣根帝督的六根翅膀如同流线型的、锋利的刃尖，以极高的频率扇动着，飞速地后退。

羽毛与雨点一同落下，整片世界似乎全被密密麻麻的光点所占据，阻挡住一方通行追击的视线。

就算在这里失利，至少也可以暂且先全身而退，跟【心理定规】汇合后，通过【镊子】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你的脑子里估计还在按着原来的思路打着那些无用的算盘――我都有一点点开始为你感到悲哀了，垣根君。”

毫无花俏的暴风将一切障碍轰散，一方通行的脚踏在垣根帝督的背上，在刹那之间，两人只听见某样东西轻轻折断的脆响。

一瞬间的钻心剧痛，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什么知觉都没有的、古怪的虚无感――

脊梁骨，被打断了。

垣根死死地压抑住险些冲破喉咙的惨叫声，整个人滚倒在积水的泥地里面。

下半截身体的神经末梢，已经无法向他的大脑传递任何信号了。

在充分意识到这一悲惨的现状后，垣根帝督的脸色惨白得如同背上的翅膀一般。

“啧啧……那么，姑且就到此为止。”

虽然是个恶党，不过说实在的，这场战斗从头至尾也没上升到生死之争的高度，除开对方Level5的身份以外，在一方通行的心里，垣根帝督真的与一般的那些向他挑衅的无脑杂鱼们没有半点区别。

随便杀了一个超能力者，上面肯定会有人感到困扰的吧，【对实验也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影响】，大概也会被这么唠唠叨叨地说教一通。

嘛……总之，接下来就通知那个金发笨蛋，把她手下的警备员部队叫来，好好地收拾一番残局吧。

“到此为止……吗……”

由屈辱而产生的仇恨之种，仅仅片刻间便生根发芽。

垣根帝督艰难地抬起手臂，折下背上的一根翅膀，朝着充满憎恨的恶毒视线所投向的建筑物奋力掷去――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大楼的地基连带着主体湮没在一片白色的光海中。

一方通行回过头来。

空气中弥漫着夹杂了焦糊味道的、令人不快的血腥气息。

尸体的残块。

夜视镜。

常盘台的校服。

“即便无法打倒你……但是，想要成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Level6？那也给我到此为止了……”

背部的翅膀眨眼间便恢复如初，【未元物质】拖拽着垣根帝督的身体，再一次加速向着远处逃窜。

“那些都是你实验里必须要杀死的克隆体吧？等我恢复以后，一定要找出所有参与进来的研究机构，把这些东西斩尽杀绝，你永远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