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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现迷踪(2 / 2)


一时间,有风灌过巷口,整条巷子静下来。

任远意抹了抹唇边刚流出来的血渍,“我赌……赌李杳不是尸傀。”

“不是尸傀……又是……什么……”

*

一人坐在墙头,叹息。

杳者,冥也。

是永夜啊……

*

*

裴易铮的嘴角倏然抹平,眸中透出深思,拿出了藏在袖口的另外一纸符。“这是………寄生符……”

“多……多吗?”陆溪瓷问得哆哆嗦嗦的。

“我怎知……”裴易铮微微蹙眉。

陆溪瓷显然对她的话不甚信任,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怎么来的。”

“从烧的香灰中捡的。”裴易铮一脸淡定的回答道。

陆溪瓷:“………”灰?不是已经被烧成灰了吗?怎么又完完整整的瘫在了裴易铮的手上?

裴易铮却只是将纸符拿在手中,见状又是一笑:“怎么,不信?”

光影斑驳,他的脸被映得晦暗不明。

陆溪瓷皱着眉头走上前,审视的望着他。

怪不得,任家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陆溪瓷扫兴地拍掉肩头的雨丝:“自我变成鬼之后,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呢?。”

“那……我们身边所有人看见的究竟是人……还是……其他?”

*

*

文昌瞧着新妇,视线先从她的手腕上转移到他那较好的容颜上,眼神一动,万般温情地将她融入自己的怀里,蔚然的一叹。

文昌瞧着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女子长得如同自己梦中的那般模样。

文昌想娶她为妻,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直到新婚之夜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

新妇靠在文昌怀里,听文昌感激地说:“未想夫人竟对我这般的人一见钟情,一往情深,昌真是三生有幸。”

新妇温柔地笑:“是奴有幸……才是。”

文昌以为新妇提的是再嫁之事,他一番温柔的用手背擦了新妇腮边的泪,眼神更加的深情起来。

文昌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看她的眼神温柔缱绻,始终如一。

文昌拉着新妇说起将来的宏图,夸张地大笑,新妇久久地望着他。

*

熏香燃过了几轮,秋的夜着白玉砌成的大堂中亭,雨丝溅起来的薄薄的雾气空气模糊了来者的轮廓,近了,弥漫的水汽在一瞬间清明起来。

任堂主放下押在指腹的书,冷笑问道:“何事?”

无明径直进来,目光带着外头的寒气,他跪坐于案前,用没有血色手指执了香箸,在案上那端端摆着的错金博山炉里轻轻拨弄,丝缕般的烟气自孔隙中悠悠上浮,他绣着古藤枝的衣袂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幽暗中隐约游动着点点光辉。

良久,无明抬头,古板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森然的笑意。“我有一种预感,那一天……快到了。”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有任家人在一门之隔战战兢兢的说道。“报,报堂主。”

报堂主收拾好脸上复杂的感情,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去,外头淡淡的雨丝滑,过了雨夜,莫名的令人心头发寒。

“任,任远意派人回来说,他带人去,去了’青衣’了。若,若是天亮没回来,请堂主务必去找他。”

任堂主脸色一变,任远意养在膝下,两人早已经有了默契,任远意他心眼这般的多,从没说过这么具体的话,任堂主良久不语,蓦然回首,笑意倏然冷去:“退下吧。。”

任堂主看着万事不关心长明长老,淡淡的说道。“任远意可能有了线索了。”

“我呆在任家。”长明听罢,只这般道。

*

仍在沉睡中的房舍之闪亮的屋顶,在黎明的天空中,清楚地露出轮廓来。

长巷那头颅离了身体的人,仿佛受到了某些引力,被李杳无意中踩得稀巴烂等头莫名之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目光呆滞站了起来。

血液依旧在地上鲜明地映着,那人却完整无损地站了起来。

众人见此,没头没脑的往前跑着。

当真前有虎后有狼。

任远航一瘸一拐地突然一脑袋撞到一个透明的东西,却被弹得跌倒在地。

任远意的伞被折腾得不成样子,脸上也挂了不少的彩,那一张平时很是讲究的脸如被人抹了油彩一般,一块红一块绿,模样瞧着很是狼狈。

一人回过头,木呐的道,“你,你们有没有发现……每死一个人…我们活动的空间更大了。”

“不仅如此,他们的行动也更加的缓慢了……”

*

“陆溪瓷”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忽尔,一道刺耳的声音自她的唇间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溪瓷”大笑着,笑到梨涡都变形,笑得肚子都痛了,眼神嘲讽的看着无乡长老,眼神黑洞洞的仿若看死物一般,,几乎说不出来完整的话:“老、老东西,你可知我是谁?”

无乡长乡脸色大变,蓦然回首,笑意倏然冷去:“你,你不是陆溪瓷?。”

“陆溪瓷”微微叹息,“可惜,还是太晚了。”

“陆溪瓷”似乎很久没有说话,每一句话顿得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一般,又如同在磨石盘上慢慢的磨出来一般。“她啊,早就死了啊。”

烛光静静地燃烧,滴下烛蜡如同垂泪的眼眸。外头依旧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无乡长老偏头看它,烛光使他的眉目显得迷离而悠远。忽然,他伸手拂灭了这支红烛,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就此消失。熄灭后整个牢房渐渐沉寂下来。

面对着相峙不动的两人,“陆溪瓷”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声音却是阴寒如同凄凄的冷雨。“哈哈哈哈,你们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长乡长老闭目,有一颗一颗的血滴在的“陆溪瓷”脸上脖子上,“她”浑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大声的笑着。

“没用的,你杀不死我的。”骷髅头褪下了她的一皮,她的一举一动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无乡长乡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是……高阶的傀儡啊。”

无乡长老本是天亮动身,却因得无明长乡的伤势逗留下来,遇见一回“陆溪瓷”,见“她”不寻常,想着任家的人向来的是容易心慈手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了人,留着她恐怕是个祸害,本来想走趁“她”此时无人庇护,狠下心肠来,将她诛杀。没想到阴差阳错倒发现了另外的一桩秘密。

无乡长乡浑浊的目色微冷,闪过一丝阴毒,他开口,一字一顿的道。“好,好,好的很!是人,是鬼,落在我手上,岂能让你走!”

*

“寄生符,那是……什么寄生。”

陆溪瓷苍白消瘦,眼皮中日微垂,精神状态很差。她想起了那一日的种种,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如我这般的鬼?”

*

雨丝噼里啪啦,落在脆弱的油纸伞上。

那一条漆黑的长巷,任家人将自己的剑刺进了同伴的胸口,

剑刺进去三分,那人忽然停住了手。与此同时,他感到一阵剧痛,猛的抬头,眼中是不可置信,低头,一把熟悉的匕首已深深没入他的小腹。

这是当初入任家时,长老送的那把匕首,斩妖除魔诛邪………

那人松了手,惨然一笑便倒跪倒,死前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人倒在长巷,喉头涌血,怒目圆睁,痉挛几下没了动静。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死不瞑目的同伴放下了匕首跪倒在地,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我,我也不想的……”

任远航默默地掐了一把绝望地,发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了痛意,甚至感觉到了微风的流动,一切……都这般真实。

任远意退后了一步,眼睛有些发红,劈手拍在地面上,震得桌上的周遭跳动了一下,众人对这样的变故有点不知所措,肩膀也吓得抖了一下。任远意哑声,“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再慢慢解决…”

众人喃喃自语间,“我,我们还能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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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裴易铮缓慢地勾起嘴角一笑。假装没看见陆溪瓷瞳孔深处藏着的焦急不安,漫不经心道,“反正又不是我干的,又与我何干。”

说着,裴易铮适时的开导陆溪瓷,“想开点儿,这些不是落在我们身上。”

陆溪瓷怨念更深了,偏又打不过,只能越积越多,幽幽的道。“我都这般模样了,怎的如我无干。”

况且若真的如你心真如你这般随意的语气的话,你又何必管得这么宽,管得这么深呢……

裴易铮发现了陆溪瓷的幽怨,叹息,第二次的问了陆溪瓷。“你记得杀你的那东西的气息吗?”

“记,记得。”陆溪瓷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裴易铮陷入了沉思,然后将这个浮往地下一排溅起了尘土无数。

陆溪瓷不明所以的看着裴易铮。

裴易铮负手时,在耳边悠悠地叹气,面上是苦笑,弧度却是意味不明。“你最近越来越虚弱了,这样下去,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陆溪瓷抠鼻,“怎么地,这还怪上我。”

裴易铮散漫的从土地里抓出了一把泥土,道,“闻闻……”

陆溪瓷:“…………”

请问,鬼有嗅觉吗?

裴易铮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猛的一拍陆溪瓷的脑壳,陆溪瓷魂魄差点被裴易铮拍扁了去。

裴易铮叹息。“罢了罢了,你太弱了,还只是一个最低级的鬼。不强求你了,我也只不过是验证一下罢了。”

陆溪瓷每天挨揍八百遍,她都没有抱怨,裴易铮反而抱怨起来了。

好吧,如今裴易铮挥一挥袖子就可以把她扇飞。她怨不得,说来裴易铮还有恩于她呢,毕竟自己的魂魄还是裴易铮给凑出来。

不过陆溪瓷知道裴易铮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么些事情,陆溪瓷这时也想起了正事来,虽然陆溪瓷是猜测,但是出口的却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你知道。”

裴易铮语气随意。“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鲜活的魂魄?”有的,是现成的。

陆溪瓷低头看着那一撮土,电闪雷鸣,突然之间瞪大眼,“土化兔?”

“可是……土化兔不是只能够依附于土地上来得以生存吗?”

“土化兔,土作堆,以生人为肥。傻姑娘,是以人为肥啊。”

莫名的想起了之前的裴易铮问那一些话来,喃喃自语。“也是受到供奉么?”

——“成了魂魄之后,我不过是苟且偷生,哪来的什么能力作怪……”

——“听你的语气是近来借了力,法力从何处来?”

原来,这么久前,裴易铮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陆溪瓷有些迷茫,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裴易铮叹息,一面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刀凿斧削,眉飞入画,嘴角朱色潋滟。他叹息道。“这依附在土化兔受到了外来力量的恩泽,已经不依附于土中,开始依附在人的身上了……”

陆溪瓷不解,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可为什么,当初同为‘土化兔’的翠云没有?”

日光烟暖,裴易铮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因为啊……许是,因为翠云没有向‘神’许愿,亦或者是当时所谓的‘神’还没受够供奉,没成气候……”

陆溪瓷神色微怔,“是,是‘许愿’就会灵吗?”

裴易铮打量了陆溪瓷一眼,语气随意,“怎么,你想向‘邪神’许愿啊。”

陆溪瓷面皮一僵,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心头一忖,平静的说道“………与其向他许愿,不如向你许愿……”

裴易铮摸着自己的下巴,摩擦了一瞬,仔细的想了想,不知道是否哪里触动了他,裴易铮似乎眉眼有几分愉悦。“有道理。”

陆溪瓷心头一颤,镇定地转移了话题。“那,他们怕什么?”

依附在人身上么。

那土化兔还能叫土化兔么。

裴易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五行相克故惧之,你不会这般天真,以为依附在人身上的那些鬼魂,还会怕火?”

陆溪瓷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惨白惨白的。“这镇子上……究竟有多少活人?”

陆溪瓷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她总不能将这两件事情扯在一起,听说有人做梦或者入梦大多是做亏心事,可那些被入梦的人都是平凡无奇,有些甚至根本就没有恩怨和联系。那可就怪哉。

陆溪瓷转过了脑袋,静静的看着裴易铮。“那……那些梦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裴易铮本来想敷衍了事,见着陆溪瓷这般认真的神情,心头微动,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溪瓷,似笑非笑。“当然,我都是猜的,你不是记得那气息吗,既然你这么的想知道,那正好,带着你去验证一下不就知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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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定他不会去‘青衣’,而是藏在长巷?”一道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