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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的一声,笔尖倏地戳在纸上,顿坏了笔头。

  贺慈面无表情地弹指,中性笔顺着方向落进了垃圾桶。

  想说什么?贺慈掐灭了话筒的电源,一步一步离穆远越来越近。

  强烈的压迫感促使穆远想转身掉头走,忽然肩头被人猛地一拽,紧接着广播室的门啪的一声,被人一脚踹的合上。

  跑什么?贺慈抬手,落在他肩头。

  穆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一直觉得贺慈不轻易会动手,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贺慈也一直在隐忍着,除非他不想保研了。

  见他不说话,贺慈微微歪头,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昨天身为广播站一员的赵轻轻在教室吐槽广播站的钥匙好像少了一份她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贺慈就留心这件事了。

  我有病,你不能对我怎么样!穆远抬头,强撑着气势恐吓贺慈。

  我当然不能对你怎么样,贺慈一向爱干净整洁,见不惯人穿得散乱,伸手理理穆远的领口,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生冷。

  冰凉的手划过穆远脖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颤。

  但是你要知道,贺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能换掉言喻的化验单,也能再换掉你的,明白吗?

  穆远倒吸一口冷气,他实在不能相信贺慈有这种本事,许政一都做不到的,他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看见他那不可置信地表情,仿佛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贺慈其实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如果言喻知道他那些七拐八拐的门道,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他一向遵纪守法。

  言喻的化验单我当然是走正经渠道光明正大换掉的,提起言喻,贺慈难免多了几分耐心,但如果是你的话...

  贺慈顿了几顿,语气轻飘飘的,我并不介意用些你不知道的肮脏手段,比如,暗网?

  暗网。

  穆远瞪大眼睛,那是犯法的!

  对于穆远这种从来都没接触那些东西人来说,也知道那东西是犯法的,贺慈怎么可能不知道。

  面前人不耐烦地垂眸,揉了揉太阳穴,是犯法,虽然言喻一直教导要我诚恳做人,认真做事。

  贺慈如是说。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无从下手,只要他不知道就好。倒是你,你要是把你想说的那些话烂在肚子里,全世界的医院随你去。

  如果今天言喻听到一个不该听的字,贺慈微微眯眼,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找不到适合的骨髓,李守伦医生可以保证,你活不过明年。

  贺慈的话说完,穆远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对了,走了一半的贺慈忽然转身,没什么情绪地问他,医嘱上是这么写的吧?

  穆远怔愣回头,看着贺慈,眼神里的恐惧油然而生,那张医嘱,除了他和医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贺慈这是完完全全堵死了他的后路。

  片刻,空荡荡的广播室里,只剩下穆远和他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贺慈的话如影随形地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着,想活下去,就不能碰言喻,想活下去,就要得这口气烂在肚子里,烂到他死。

  正想着,外面穿来学生散会的热闹声,可穆远现在却无心那些,只有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有些年头的木门嘎吱嘎吱地响着,脚步声在他耳边越来越清晰。

  穆远几乎一度以为是贺慈又回来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回头,对上林照那双阴鸷的眼睛时,整个人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退缩?林照像个学长关心学弟一样,摸了摸穆远的脑袋,学弟,咱们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要说你自己去说!穆远满腹的火,一把甩开林照的手,结果因为体质太弱,反倒使自己后退了半步,你根本比不过贺慈!

  他抬头,凝视着林照那张无比丑恶的嘴脸,冷哼一声。

  你永远都比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我当枪使,你以为贺慈不会猜到吗,我告诉你,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广播站的钥匙你一个学生会长很容易拿到吧?

  你永远,穆远伸出拇指,然后狠狠倒扣,一字一句地说,被贺慈踩在脚底下!

  林照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突然狂躁地穆远,忽然想起那场让他的家庭遭遇重大变故的国赛。

  如果不是宋美云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家庭作的四分五裂,又来插足他的家庭,导致他的母亲心脏病发作;如果不是贺慈因为他爸的事中途退出,导致参赛人数不足,无奈退赛,他们本可以拿到国际奖的。

  林照垂眸,扯了扯嘴角,她母亲躺在病床上阖眼的那一刻,本应该是可以看到他在电视机上拿奖的画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贺慈。

  Good boy.好好去国外治病吧。

  林照闭眼,轻声说。

  如果他不好过的话,那大家就都不要好过了。

  第70章 掉包

  五一的假日一过, 六月份高考正当时。而名藤身为奉城唯二的名校之一,自然也被应征作为作为了考点之一,整个名藤除了高三的学生都在欢呼雀跃, 免费的三天假期, 谁不想要。

  当然言喻除外, 他大概是整个名藤除了贺慈以外第二个大早上六点多还要被贺慈哄着起来吃饭然后去学校的学生。

  贺慈恨不得把他挂在裤兜上。

  贺慈身为优秀班干部, 老蒋的亲儿子,连带着被剥夺了人身自由权, 跟着身为年级主任的老蒋在学校里布置考场。

  老蒋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那必然是放心地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整个偌大的知行楼只有贺慈和其他几个班的班干部在忙活。

  言喻带着提拉米苏坐在桌子上打着哈欠背单词。

  他本来想帮着贺慈一块干的, 可贺慈哪肯让他干这个事, 随手捞着他就往旁边的桌子上放, 又从书包里拿出几张复习资料和烘好的小蛋糕,供菩萨一样给他这小祖宗供了起来。

  不知道贺慈什么时候买的模具,做出来的蛋糕和言喻以前喜欢吃的小熊糖活脱脱是一个样儿, 大小是一倍的样子, 正好适合言喻一口咬掉一个小熊脑袋。

  什么时候弄的呀慈哥?言喻捧着装蛋糕的小盒子, 惊喜地看着他, 从里面捻出来一块, 张嘴咬一口下去, 松软的糕心里流出桃浆, 偏黄的浆液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

  甜的他眼睛也跟着眯起来笑,软软糯糯的,除了有点放凉了,哪里跟蛋糕店的口味也不差。

  言喻从兜里摸出葡萄味儿的小熊软糖,看了眼他沾着灰尘的手, 撕开包装,微微挺直腰,递到他嘴边,喏,张嘴,大的小熊言言吃,小的慈哥吃。

  他的慈哥喊得黏糯,尾调是微微翘着的,听的人忍不住想扬起嘴角。不过他这么喊也没什么错,贺慈本来就比他大了快五个月。

  言喻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忽然想起半年前在学校对面的小贝壳面馆碰到贺慈那会儿,他跟个面瘫一样冷冰冰地说着不罩自己,别跟他混,这会儿倒像是个人了,生怕他丢了一样,哪哪都带着。

  贺慈低头抿唇,嘴唇捻住指尖的甜意,舌尖一卷,卷走他指腹上大半的桃浆,淡淡一声嗯,算不得大,像是刻意给谁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