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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震慑(1 / 2)





  曹随和屈应扬听得许琛的声音,都感到了一丝寒意,他们对视一眼走下马车,当发现马车停在了城外破庙门口时都白了脸。

  许琛走到曹随身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故作关心地说:“曹大人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车上太颠了?实在抱歉,我的这些骁骑卫都是常年沙场征战之人,不懂照顾人,还请大人见谅。”

  曹随结巴着说:“侯爷……哪里话,哪里话。下官……下官只是……下官没事。”

  夏翊清也走了过来,说道:“二位大人,我们进去看看吧?”

  屈应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就是个破庙,没什么好看的。王爷若想拜庙,城西有……”

  “屈大人!”夏翊清打断道,“来都来了,看一下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这庙里藏着什么让屈大人害怕的东西吗?”

  许琛微笑着看向屈应扬:“屈大人请放心,王爷要来的地方,早就有骁骑卫清理过了,是绝对安全的。”

  曹随此时开口:“王爷,侯爷,下官身体有些不适,能不能放下官回去歇息一下?”

  夏翊清微微皱眉:“身体不适?正好这庙里有床榻桌椅,曹大人随本王进去稍稍休息一下,本王略读过几本医书,还能给大人看看。”

  “不敢劳烦王爷,下官……”曹随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身后一阵压迫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骁骑卫站在了他身后。此时已无退路,曹随和屈应扬只好迈入了破庙之中。

  破庙之中四处漏风,每一间屋子里都挤着几十甚至上百人,虽然许琛和夏翊清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十分心痛。归平早已拿着成羽的玉牌去请了大夫,又让褚契武从军中调来了棉被棉衣,但这些人看上去依旧狼狈不堪。

  庭院中跪着一群被绳索绑住的护卫,足有百人,全部被捆了手脚堵住了嘴,有些身上还带着伤。

  许琛看向纪寒:“有受伤吗?”

  纪寒回话:“没有,褚大人的手下伤了几个,其他人一看到我们就基本都缴械了。”

  许琛:“褚大人呢?”

  纪寒:“褚大人在这边处理完之后,又返回那边去确认情况了。”

  许琛点了点头,纪寒识相地退到了一旁。

  夏翊清和许琛坐到了院内早已放好的两把椅子上,并不急着说话,只盯着曹随和屈应扬看。众人沉默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夏翊清缓缓开口道:“二位大人还是不想说啊,安成,去帮屈大人减一件衣服吧。”

  安成立刻上前说:“大人,得罪了。”然后抬手将屈应扬身上的大氅脱下。

  夏翊清一边玩着自己手中的手炉一边说:“天气寒冷,我也不想为难二位大人,只是我向来心软,见不得人受苦,这庙里的灾民人数众多,安抚起来需要些时间,所以还烦请二位大人陪我等一等,等我手下的人了解清楚情况,安抚好了灾民咱们再回城去。二位大人作为地方父母官,该是与百姓同甘共苦才是,所以嘛,每隔一刻钟,给二位大人减一件衣衫,直到跟这庙里穿的最少的灾民一样,你们看行不行?”

  曹随和屈应扬都不作声。

  夏翊清轻笑一声:“二位大人如果不说话,本王就当做是默认了。安成,看好时间,下一次该是曹大人了。”

  “嗻。主子放心。”安成恭敬地回答。

  到了时间,安成果然上前解下了曹随身上的大氅,曹随立刻抖了一下。

  又过了一刻钟,安成伸手去解屈应扬身上的外衣,刚解开了两枚扣子,屈应扬就忍耐不住,立刻跪地求饶:“王爷饶命!下官知错!”

  “脱!”夏翊清厉声道。立刻有骁骑卫上前按住屈应扬,安成手脚麻利地脱下了屈应扬身上的外衣。

  夏翊清看向曹随,道:“曹大人在地方上多年,果然是有些见识的,屈大人忍不住了,曹大人看上去倒还算镇定。反正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不如来算一算,五万两银子能干什么呢?本王觉得应该够这庙里的灾民吃上三个月的饱饭了。从十一月开始下雪到现在,户部往你江陵府四个州拨了四十多万两银子,可为什么这破庙之中还会有这样的场景呢?江陵府四个州受灾,可曹大人出手就是五万两,沅州受灾最重,屈大人一出手就是三万两,还真是阔绰啊!”

  曹随:“下官为官多年,有些积蓄也是正常的,王爷莫不是在暗示下官贪了赈灾款吗?”

  许琛接过话来:“曹大人这话说的,这点赈灾款大概还入不了您的眼。毕竟您家底殷实,翻新个宅子都能花出十多万两,想必是看不上这点赈灾款的。”

  夏翊清故意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啊!我的六弟,敏纯皇太子,薨得不是时候,扰了曹大人您的宴请计划,是不是啊?”

  曹随有些意外地看着夏翊清和许琛。

  夏翊清招了招手,安成立刻上前脱下曹随的外衣。

  许琛把热茶推到夏翊清一侧,自己则说道:“接下来又该屈大人脱衣了,趁着这段时间我跟屈大人聊一聊吧。按照规定,各地受灾时候建立的庇护所是有标准的。标准军帐容四人,赈灾专用大帐篷容十人,小帐篷容五人,若物资不足时可酌情处理。江北路驻军共三千七百五十人,所备标准军帐应有一千五百顶,屈大人说灾民未满四千人,若全部按照规定收容,驻军所备帐篷足够使用,屈大人为什么说只用了四百余顶帐篷?另外,收容病患的帐篷必须严格按照规定,不能多于四人。上午屈大人告诉我们帐篷中的灾民感染了风寒,既是感染了风寒,为什么不按照规定四人一顶,反而要八个人挤在一顶帐篷里?”

  屈应扬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琛继续说:“同样,按照规定,收容病患的军帐需特别标注且最好与收容灾民的帐篷分开安置。而庇护所中使用的军帐全部都标有医用字样。据我所知,凡是收纳病患所用的军帐,用过之后是需要就地销毁的,各地驻军可以在此之后向兵部请求补充库存。而沅州本地恰好有制作军帐的工厂,江南路江北路的军帐全部由沅州供给。到时候江北路驻军向兵部请求拨款,你们这四百余顶帐篷的空额就出来了,那钱就踏踏实实地进入了你们的腰包,我说的对不对?”

  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屈应扬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琛端起茶杯,稍稍润了下嘴,接着说道:“说完帐篷,我们来说说粮食吧。赈灾粮是按照每人每天半斤米配给的。为了方便,暂时就按照庇护所有四千人来算,那么每天应该有两千斤也就是二十石米。这些年来米价最贵的时候也没到一百文一斤,我姑且就按照一百文一斤来算,二十石米就是二百两,沅州庇护所是去年冬月十五建立的,到今天不到三个月,我就算你是九十天,就当你所有粮食都是按照最高价从外地购入,那么粮食上的支出花费是一万八千两。可屈大人告诉我,粮食花费了六万余两,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话间又过了一刻钟,安成上手要去脱屈应扬的中衣,屈应扬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侯爷饶命!我说!我都说!”

  夏翊清和许琛对视一眼,许琛起身带着屈应扬往一旁的屋子里走去。

  等许琛一行人离开之后,夏翊清对着曹随说:“曹大人还要坚持吗?脱掉中衣可就只剩下内衣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也是不忍心看曹大人如此。”

  曹随依旧不说话,夏翊清只好直接点破:“曹大人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只找到了这些吧?上午我们喝茶的茶铺,七弯街上的集市,琴台路上的小贩,通贾街上的商铺,还有,城东升平坊的四间民房。从接旨出发到我们到达沅州这几天,大人忙着粉饰太平,我们也并没有闲着。而且,你们太小看平宁侯了,他未及弱冠便能封侯,靠的可不只是他的父母,他的爵位和在军中的威望都是自己挣下来的。他自小就跟在定远公和长公主身边,去年又刚打过一仗,军资如何,粮草如何,就连我都算不过他。”

  夏翊清站起身来说:“曹大人若是冷了,就穿上衣服吧,反正屈应扬会招的,岳磊也会招的。让你冻这一个多时辰,只是为了帮你回忆一下入仕之前的生活,特别是永业三十七年的冬天,当时被地方官员层层盘剥之后的赈灾粮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是比这破庙里的灾民吃的更差还是更好呢?”

  听到永业三十七年这个时间,曹随的脸色终于变了。

  此时许琛带着屈应扬走出房间,朝夏翊清微微点头。夏翊清说:“好了,折腾了大半天,该回城去了。曹大人快穿上衣服吧,真冻病了就不好了,我们之后去辰州还需要你同行呢。”

  许琛陪着夏翊清走出破庙上了马车。夏翊清叹了口气:“曹随当年也穷过,也有过食不果腹等待救济的日子,怎么还会忍心盘剥这些可怜的灾民?”

  许琛安慰道:“他大概是穷怕了,不想再穷下去了。”

  事情还没办完,夏翊清知道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等一行人迈进城东升平坊的民宅中时,归平和褚契武已经把里面的这些人都控制住了。只有岳磊站在院子里,对着褚契武大喊大叫,许琛见状快步上前,一脚踹向了岳磊的膝窝,岳磊登时跪在了褚契武面前。

  岳磊吼道:“谁?!谁敢踹我!知道老子是谁吗?!知道老子的岳丈是谁吗?”

  许琛走到岳磊身前:“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褚契武拱手行礼:“侯爷。”

  许琛拍了拍褚契武的手臂:“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好歹是我长羽军出来的,脾气都哪去了?”

  “侯爷恕罪。”

  许琛笑了笑:“没怪你,今天辛苦了。”

  岳磊挣扎着又要起身,归平立刻上前又踹了一脚,然后伸手直接锁住了岳磊。

  许琛:“刚才我不在,归平没办法动手,不过现在可以了,岳大人要不试试我贴身护卫的武功啊?”

  岳磊扭着头冲归平喊道:“你放开我!你一个护卫凭什么打我!”